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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相片裡是一對年輕男女,男俊女俏,十足地意氣風發。

那男子,以前她不知是誰,直到見到伊靖染才終於發現,那是他年輕時的相貌,所以說,女子……該是伊悔的媽嘍?

原來他一直以自己的母親為範本在做人偶。

可他為何要這樣做?

想像著他的動機,好半晌,她機靈靈打了個寒顫。

難不成……他把人偶當媽了?發現他竟是以這種心情在雕塑母親的樣貌,視若珍寶。她一雙眼痠澀得近乎燃燒起來。

孩子依戀父母是天性,伊悔從小失去母親,只能從人偶中去感受戀慕的親情,這是何等悲哀的事?

而他的父親雖尚在人間,卻待他宛若仇人。

齊珞薰搞不懂,這些大人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已經錯過這許多,為何還學不會珍惜身邊所有,難道真要任事情走到無可挽回的地步才肯覺悟?

一滴淚滑下眼角,突然好想抱緊伊悔,告訴他,即便沒有父母,他還是可以擁有其他親人,至少她很樂意將家分一半給他。

她有一個爺爺、一個爸爸、七個哥哥,和一位大師兄,只要他願意,大家都會很開心當他的家人。

“找到了。”忽然,伊侮興奮的呼聲在寒涼的夜幕裡響起。

她轉頭,看見他抱著那隻沾滿爛泥的斷臂親密地廝磨,心揪得發疼。

“別這樣,不悔兒。”她想把斷臂從他懷裡抽出來。

他不依,甩開她的手,飛快躍出水溝,收拾妥一旁的人偶碎片,興高采烈往屋裡走。

瞧著他孩子似開心的容顏,淚滑下她的頰,忍不住,她喊:“人偶永遠不可能成為你真正的家人的。”

他沒聽見,開心的腳步越邁越快。

她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淚如斷線的珍珠滾落不停。

除了齊珞薰外,還有一個人也注意到了伊悔的異常。

伊靖染從陽臺上觀察到兒子的一舉一動,一顆慘遭無邊憤怒冰凍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戳破,滴滴答答落下點點鮮血。

他的兒子,還記得初發現妻子懷孕時,他們是如何的歡欣?

但伊悔偏偏是個與眾不同的孩子。

他知道生病不是兒子的錯,然而因為受不了眾人同情、蔑視、唏噓……等各種眼光;再加上那無止無盡的惡意謠言,他被擊倒了。

他恨,明明只是生了個兒子,為何會搞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所以明知不該將罪過歸到伊悔身上,他還是忍不住想,若沒有伊悔,他的人生當會何等順遂?

他,好懷念那段無憂無慮、快樂幸福的日子啊!

因此才會一見兒子親手塑造妻子的人偶時,瞬間崩潰,將人偶從陽臺上丟出去,任它摔成碎片。

瞧見兒子悲傷的眼神,他彷彿回顧了痛苦的後半生:金髮雪膚的伊悔出世,他父母氣暈,堅持媳婦偷人,他怒上心頭,與妻子爭執不斷。

三日後,妻子從醫院頂樓跳下,為自己的清白做最激烈的抗爭。

之後,他要求醫院為兒子做檢查,發現是白化症患者。

伊悔確實是伊家的骨肉,他錯怪妻子了,無限懊悔。

然悲劇卻尚未結束,伊家的故事成為街頭巷尾、親友鄰居閒嗑牙的話題。不管他走到哪裡,甚至是去加油站加個油、上便利商店買包煙,都會聽到各式各樣或同情、或憐憫、或指責,更離譜的是說他家造孽太多,才會有此惡報等傳言。

謠言像野火,瞬息燒燬了他的一切,凡與他扯上關係者,不論親疏遠近,包括他上班的公司都被捲了進去。

他還清楚記得,將他自社會精英行列徹底打下的那場戰役是怎麼發生的。

妻子死後一個月,他銷假上班,突然發現,往昔會與他打招呼的助理、會計們全都不理他了。

她們在他背後指指點點,說他大男人主義,也不查明事情緣由就逼死妻子;接著,連其他同僚都知道了。

他們在背後叫他“殺人兇手”。

期間,他很努力想要解釋,一切純屬誤會,他真的無心逼妻子去死。妻子的去世,他比誰都難過。

但沒有人相信他。

三個月後,不知是誰告的密,各報章媒體以大篇幅報導了整件事,他們大力疾呼社會大眾要關懷弱勢團體,不要歧視白化症患者,卻賠上了伊家一家大小的隱私和名聲。伊靖染連同他的父母親友全被貶成了最卑鄙、自私的冷血怪物。

而事實上,他們不過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