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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啊?!”路燈映照的光圈外,嬌小的身影明顯顫抖了下。“你、你剛剛、叫我什麼?”

語調中的哽咽及激動,意味著對方重視自己的程度;認知到這一點,姜靖翔說沒有被感動是騙人的,但不表示他會因此回報以同樣的感情。

從剛認識到現在,她的努力、她的改變,他全都看在眼裡,只是——

照顧妹妹、透過司法官考試,是他目前最關切的兩件事,私人的感情問題反倒不是那麼重要。

但當姜靖翔看見朝自己走來的施逸倫眼眶噙淚,卻還笑著與他對視時——心湖,莫名地動搖,盪漾起圈圈漣漪,是驚訝,也有不捨。

她可以將這視為更進一步的發展吧?施逸倫暗付。

從同事到如今變成朋友,他剛剛甚至還喊了她的名字——她可以抱著期望,假想日後有一天他會接受她,從朋友關係再更進一步變成情人嗎?

她激動地想問,又怯懦地咽回喉嚨裡。

感覺到自己眼眶溼熱,她死命瞠眼,就怕眼淚毫無預警地掉下來。

但姜靖翔下一秒的動作辜負了她的苦心。

“還有什麼好哭的,傻瓜。”輕輕的,他以對妹妹說話的方式這麼說。

明明小了她兩歲,卻在任何事情上都比自己來得成熟穩重……

“啪!”第一滴淚,恰恰巧就落在姜靖翔朝她伸來的手背上。

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終至成串。

如果先前對於自己的感情還有絲毫迷惘困惑,那麼現在,一切都明朗了。

她喜歡他、愛上他,所以當他主動接近她、碰觸她,她才會激動得渾身發抖。

情感在剎那間的波動,是會讓人熱淚盈眶的——

活到二十九歲,她終於瞭解這是什麼樣的感覺。

叩叩。敲門聲兩響,姜靖翔朝裡頭喊了聲:

“施檢,是我。”

在地檢署,他還是謹守上下屬關係,以免惹來署內無聊人士的非議。

他是不在乎,但不能不為朋友著想。

“……”門裡的回應穿過門板,形成模糊的咕噥。

“逸倫,是我,靖翔。”

“唔嗯嘖唔……”

“逸倫?”裡頭髮生什麼事了嗎?久候未得回應的姜靖翔心生疑問。

雖然說沒有人膽敢進地檢署來為非作歹,但……

“我要進去了。”

“嗤哼不——”

磅!裡頭的人話未說完,姜靖翔已經開門進入,先是驚訝於門沒反鎖,緊接著,視線落在面對自己的椅背。

“逸倫?”試探地喚了一聲,高背椅上的人舉手表示聽見了。

再進一步問:“你沒事吧?”

高舉的纖手比出“OK”的手勢回答。

“我剛敲門,你沒聽見嗎?”

“嗯嗯。”兩聲悶哼。

“為什麼你沒有——”男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向上司,未竟的話在將上司轉過來與自己面對面時頓住。“逸倫,你怎麼——”

映入眼中的,不是偶爾也會讓他失神的花容月貌,而是一張讓人噴飯的臉孔。

彩妝精細的眼影,被眼淚浸濡,溢位眼眶形成兩潭紫色小湖,依循地心引力滑過雙頰,留下兩條河道,暴露臉孔主人今日粉底打得太厚的事實,整張臉看起來就像是——

被河流沖刷侵蝕過後的平原。

而“平原”的主人,此時此刻正瞠著被暈開的紫色眼影染成的熊貓眼,幽幽怨怨地看著他。

姜靖翔呆在原地,愣愣地俯看坐著的人,一時半刻,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真尷尬!那天晚上在他面前掉淚,才隔沒多久,又讓他看見自己的狼狽樣。

“有事?”施逸倫抽抽鼻,困窘地問道。

“你——咳!呵、咳咳!”打自丹田直街上喉的笑氣嗆得姜靖翔頻頻咳嗽。“對、對不起,咳咳、呵呵,咳咳……”

他到底是想咳嗽還是想笑?“你還好吧?”不知道自己漂亮的臉蛋此刻精采得足以媲美調色盤,施逸倫關切地看著笑咳到彎腰的男人。

“抱歉。”頭一遭,他發現忍笑是件很辛苦的事。“可是你——”

“我?我怎麼了?”

眼角餘光掃見桌上的小方鏡,姜靖翔伸臂撈來,遞給她。

“咦!”雖然困惑,施逸倫還是接下,攬鏡自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