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情!”
楊玄感本有些混沌的意識一下子隨著這個聲音變得清醒起來,他扔掉了手中的尖刺,轉頭看向了人群。
只見軟腳幞頭,一身布衣的王世充正笑眯眯地站在那人群的前方,而膀大腰圓的王仁則和張金稱則是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邊,抱著臂一動不動,另有幾名壯漢站在王世充的身後。象肉牆一樣地把王世充和周圍的人分隔開來。
楊玄感微微一愣,他沒想到王世充會在此時此地公開出現,本想跟他打招呼,突然想到在這眾目睦睦之下,以他一個柱國的從一品高官身份,和一個布衣搭訕實在是不合情理,於是他裝著詫異地說道:“咦,這不是兵部員外郎,上儀同王世充嗎?你怎麼會在這裡!”
王世充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道:“下官路過此地。看到楊將軍大發神威,正在震驚於將軍的英雄無敵呢。突然發現楊將軍打的那人好象是慈州刺史上官政,眼見楊將軍想要取他性命,下官覺得似有不妥,這才出聲阻止,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楊玄感跟王世充四目相交,只見他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還微微地搖了搖頭,明顯在在阻止自己對上官政下殺手,可他實在是恨極了這個上官政,不想放他一條活路。
於是楊玄感朗聲道:“王員外,你也是朝廷的官員,熟悉朝廷的律法,這上官政知法犯法,假借搜查逆產之名,行逼奸良家婦女之實,後又手持兵刃,企圖謀殺本將軍,我將其就地正法,不應該嗎?”
王世充微微一笑,拱手道:“此人確實罪大惡極,不過楊將軍應該明白,官員犯法,明正典刑是要交給有司懲處的,此人身為一州刺史,應交大理寺去審問定罪,將軍您可以將之逮捕,卻不能當場要了他的命。”
“至於剛才將軍您說此人企圖謀殺你,下官目睹了全過程,是楊將軍您先出言挑釁,逼他出手。”
“而且現在您跟他已經不是廝殺的狀態了,剛才交手時如果您要了他的命還可以說是自衛所致,現在他已經失去反抗能力,再殺他的話,楊將軍您可就是蓄意出手。楊將軍,此事若是被人抓住把柄攻擊,對您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楊玄感猛地一驚,他一下子醒悟過來,自己並沒有便宜行事之權,要是在這裡真的殺了上官政,只怕會被別有用心的人給自己扣上個擅殺大將的帽子,進而為整個家族招來禍事。想到這裡他的腦門開始冒汗,甚至開始感激起王世充的幫忙來。
於是楊玄感裝著沉吟了一下,對遠處的那些驍果軍士們道:“眾軍聽令,把上官政帶回楊元帥處交他發落,不得有誤。”
楊玄感目光掃處,又落到了還在盧氏的屍體上哭個不停的幾個孩子,嘆了口氣,道:“盧氏的屍體和這三個孩子也一併帶回帥府,作為證據,路上必須嚴加保護,若是出了半點岔子,軍法從事!”
為首的一個隊正大聲地應了聲“是”,帶著幾名士兵跑進了院子,把上官政架了出去,上官政在被幾條壯漢從地上拎起時,還狠狠地盯著楊玄感,那樣子恨不得能將對方生吞活剝。
那幾個孩子經過楊玄感時,都下跪於地,對他磕了好幾個響頭,千恩萬謝後才跟著士兵們一起離開,而那個黑瘦的少年更是眼光中透出一股堅定和感激,和他的兩個妹妹完全不一樣。
楊玄感也不搭理上官政,轉向了門外的福伯,道:“剛才的幾位要去做證的,請隨這些軍士們一起到帥府當個見證,楊元帥一定會還盧氏一個公道的。”
人群裡暴發出一陣叫好聲,福伯等幾個白髮長者對著楊玄感連連道謝,並囑咐他千萬要注意傷勢,然後跟著那些驍果士兵們一起向著漢王府的方向走去。
其他圍觀的人等見事情已經解決,便各自散去,剛才還人滿為患的這條街道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只留下了楊玄感和王世充等幾人。
王世充轉頭對著王仁則道:“守住院子四周。別讓任何可疑的人靠近。”王仁則點了點頭。跟著那幾名壯漢一起離開。
王世充目送著他們離去。對著楊玄感笑了笑,向著中間那屋子一抬手,作了個請的手勢,也不管楊玄感的反應,便徑自走了進去。
楊玄感嘆了口氣,經過昨天與楊素的交談後,他也有不少話想問王世充,便走進了那房子裡。一進去鼻子裡便鑽進了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再一看那張掛著蚊帳的床上一片狼藉,床單被褥都掉到了地下,而桌椅板凳更是被砸得滿地都是,由此可以看出上官政在施暴的時候,那盧氏的反抗有多激烈。
王世充彎下了腰,從地上撿起一個燭臺,上面還插著半支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