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腹腔中攪動,穿插.簡直要頂穿了兩顆肺!息棧被頂得呻吟不止.不由自主地揚起頭顱.粉潤的一張唇在空中大口大口地吸氣.陷落之前最後的掙扎.彷彿就在下一個瞬間,那一根長槍就要刺穿心肺,破口穿出。
息棧可算知道了,這土匪綹子裡的“棍刑”是個什麼滋味兒!
這哪裡是漢陽造,分明是一柄“湯姆森”衝鋒槍,每次上了膛就跟抽風一樣,“突突”個不停歇,都不帶拉栓喘氣兒的。
自己就是一坨被穿上了釺子的羊羔肉,早晚要被這匹野馬給折騰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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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坡的半山腰,綹子裡屋舍相交,雞犬相聞,一片紅紅火火的耕忙情形。
這兩年休養生息,夥計們自力更生,在半山搞起了梯田,從山下村莊的農戶手中弄來高梁苗和菜種子,自耕自收,自給自足,與人無爭,衣食無憂。
息棧拎著一隻木盆,一根木杵和一疊溼漉漉的衣物,從小瀑布迴轉。饃饃縫兒火辣辣地發脹,走路都一瘸一拐,又怕被外人看出來蹊蹺,低著頭不敢看人。
“內當家,洗衣服回來啦?可真賢惠吶!咱大當家的有福氣呦!”
“內當家,俺家那婆娘昨晚兒跟俺吵架,嫌俺賭錢賭輸了,竟然不讓俺上炕!不就是輸了一把軍餉券麼,老子做一趟活兒就掙好幾塊大洋呢!您說這婆娘講理不講理,您得幫俺評評理啊!”
“內當家,廚房的辣子快用光了,您得給小的支銀子下山去買吶!今兒晚上您說俺們燒什麼菜好呢?您想吃羊蠍子還是羊排骨,羊雜碎還是蒸羊腦???”
“內當家,哎呀呀,俺的小母羊難產啦,生了一個時辰了也生不下來,咋辦咋辦,您快來幫俺給小母羊接生吶!”
哼哼,那廝可不是有福氣!
嗷嗷,小爺是管這種雞毛蒜皮家務事的麼?!
咩咩,小爺就不吃羊肉麼!
嗚嗚,小爺不是羊產婆!!!
息棧被一群人攪和得滿腦門子冒青煙,臉龐發綠。
什麼“內當家”,鳥!怎麼看怎麼像是皇帝老子後宮內侍監大總管的感覺,小爺怎的淪落到這個地步,真不是人乾的活兒。
晌晚,就著夕陽斜射的餘輝,自己在屋裡開小灶,做小炒。
息棧和大掌櫃的小窯洞縱深七八米,最靠裡的一面牆邊是“掌炕”,也就是大炕,夫夫兩口子歇息睡覺和顛倒歡樂的地方。炕的一頭連著個四眼灶臺,平日裡可以在這兒燒火做飯,因了灶火的煙道直通向炕洞,這帶灶的火炕睡起來十分暖和,也去了巖洞的溼氣。
息棧體寒,大掌櫃身帶舊傷,倆人都不喜潮氣。
灶臺旁和炕腳上各擺著一排黃泥色和黑陶色粗瓷缸,高矮胖瘦不一,裝的有釀甜醅酒糟用的泉水,有烹茶用的雪水,有漚的酸白菜,還有儲藏的苞穀粒和高梁米。
靠窗這裡還盤了一臺小炕,息棧時常坐在窗角學做針線活兒,給大掌櫃縫補刮破的衣褲。前幾日還拿綹子裡那兩匹駱駝褪下來的毛,給男人織了一雙駱駝毛襪子。
大掌櫃半輩子沒穿過襪子,這回終於穿上了,毛茸茸軟綿綿的,踩在腳底甚是舒服,樂得直誇小媳婦賢惠又貼心,炕上炕下都這麼中用!
吃得是糠糧醃菜,穿得是獸皮粗布,息棧上輩子自從被爹孃賣進那大富大貴的皇家,就從來沒有過得這般淳陋簡樸的日子。
當然,也從來沒有過得這樣自在和快樂。
從來沒有這樣覺得有人疼愛。
當初修這個小窯洞的時候,大掌櫃爬到洞的頂頭巖窪裡,拿鐵鍬刨了半天,刨出個破舊發黴的牛皮箱,箱子裡裝的全是白晃晃的片子。
原來這廝也賊得很,把自己二十年間攢的私房家當全都窩藏在此處,並沒有放在平日住的屋子。
息棧那會兒才知道,他男人真的挺有錢的,做土匪分明很有油水!
大掌櫃把這些年攢的片子拿出來瓜分了,犒賞那一趟生死天涯亡命路上能活著回來的夥計,每人分不多,只能拿一兩個,也算是安撫軍心,穩定後方。
還剩下小半箱幾百個片子,都交給息棧。
息棧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唔,這是你的錢,你自己拿著,給我做什麼?”
“不給你給誰?你不是老子的媳婦麼?老子的錢你給俺收著,你想添啥穿的用的,就自己下山去買!”
息棧嘴上說不要,心裡高興得很,屁顛屁顛地把小箱子用油布包裹好,細心地藏到炕角的牆洞洞裡。這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