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拂徐徐飄落。
與受難的災民聚集在酒館和附近幾座已被清空的房屋室內擁擠取暖形成另一方面的對比,暖屋醉鬼酒館門外的街道上相對應地由擁有戰鬥能力的人們建立起簡易的街道防線,其中蒼荊之獅軍團裡一部分留守的英靈騎士扮演臨時的基層指揮官安排人手各就各位,避難過程中逐漸從城內四處聚集過來的人們則聽從這些軍人騎士的命令分發和領用柴斧棍棒等簡易武器、就近收集材料、利用街道地勢搭建柵欄掩體。
這些在酒館外的街道上參與臨時避難所守衛任務的人們魚龍混雜,有少部分人本身便是盔衫城中的巡邏衛兵和貴族私兵,另外少部分較有實力的人群以零散的流浪傭兵和冒險者為主,其餘的大部分人則為普通的青壯年男性平民。
城中狀態異常的異變人群四處徘徊,時不時地會有附近的幾個發現眾人聚集的街道防線,然後舉止瘋癲躁狂地對眾人發動毫無理智可言的攻擊,接著被由英靈騎士領導指揮的眾人有序擊殺。
街道上的人們採用輪班的方式接替傷員,經歷過數十場小規模的戰鬥後,從最初的仿徨、茫然和恐懼一點點過渡到親眼見血睹屍後的鎮定或麻木,不知不覺間已快堅守過整個上午的時間。
趁來之不易的閒暇空隙,他們躺倒或倚靠在柵欄掩體和牆邊喘氣,埋頭檢查各自的傷勢,亦或抬頭仰望天上的雪花略略走神,望見那些飄搖的落雪鋪到房屋的頂上積起一層層厚約半指的白皚,時而受動靜吸引,轉頭髮現原來是黑底盾徽上繪有荊棘藤蔓和金色雄獅的騎士小隊又護送新一批被解救的受災難民從視野遠處回來了。
只不過這一次,當騎士們駕馭座下的戰馬回來後,守衛街道的人們才驟然發現此次被護送過來的難民隊伍裡混有一個特殊的人物,而之所以特殊是因為他身穿一套四處破裂且渾身染血的騎士鎧甲,看似十分虛弱地臥趴在一隻同樣步履蹣跚的負傷獅鷲背上。
那隻負傷的獅鷲看樣子是他的坐騎,行走的途中從尖銳的喙裡隱隱漏出咕咕的嗚咽聲,天曉得受了何等可怕的折磨,竟好像有一側羽翼戳出斷裂的骨刺折成一道不自然的血腥角度,令人群裡幾個擁有傭兵生涯的老練者一眼看去都忍不住冷吸了一口氣,並努力吞嚥喉嚨剋制住一股想要張嘴乾嘔的衝動。
人們為此受驚,然後生疑,很快又有人驚愕地認出,這不是領主大人麾下那支獅鷲衛隊的成員裝束嗎?
接下來,他們看見護送難民回來的騎士中有人翻身下馬快步進到了酒館裡去,暖屋醉鬼的酒館正門不久後在蟋蟋嗡嗡的議論聲裡忽然開啟,夏普爾、烏爾斯、斯坎貝德和艾莉絲的身影從門口陸續出來。
臥趴在折翼獅鷲背上的騎士咬著牙抬起一點頭,看到是自己熟識的人來了,隨後半虛著眼縫努力撥出一口氣開口:“啊,烏爾斯……還有總管大人,艾莉絲女士……”
“你傷的很重,拓加斯騎士。”與烏爾斯和艾莉絲一同走近過去,斯坎貝德高大的身形先一步來到他面前,白髮下的雙眼眨一下後幾乎瞪圓,“是誰傷了你?以及你的獅鷲?此外,我記得你在近日期間負責協助馬爾肯男爵駐守凜冬要塞,難道說要塞那邊出事了?”
“是亡靈,拜倫塔斯的大軍,今日一早對我們發動進攻……馬爾肯男爵殉國了,凜冬要塞也已淪陷。”
“你說什麼?!”
斯坎貝德驚吼出聲,頓時條件反射地後退半步,感倒一股不真實的噁心感突然衝上腦門,而緊跟著聽見一聲金屬杖柄落地的聲響從身旁傳來。
老總管連忙鎮定心神,猛然扭頭,發現是艾莉絲手中的冰晶寶珠法杖脫手落下,後者同時也微蹙雙眉身子一斜就在跌倒——但好在同在旁邊的年輕人此刻及時側身上前一步拉住了她。
“艾莉絲女士!”
“謝謝,烏爾斯騎士……我只是有點頭暈。”
艾莉絲撤開一點左腳站穩,眼神恍然空洞一瞬,隨後緩住一口氣輕輕推開年輕人及時拉住自己的大手,再微抬胳膊擺擺小手對眾人示意自己沒事。
烏爾斯收回手看著她,內心情緒複雜地鬆一口氣,順勢彎腰幫她撿起剛剛脫手落地的法杖,然後定了定神轉頭望向隨自己一同從酒館裡出來的英靈騎士副官吩咐:“夏普爾,馬上帶這位獅鷲騎士進屋治療,並告訴西魯德爾特主祭有緊急要事,通知他和我們一起上二樓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