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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氣氛凝重了起來,更加的。
伴隨拓加斯騎士和他的獅鷲坐騎身負重傷帶回了前線軍情,暖屋醉鬼酒館的二樓房間開始了第二場臨時會議的討論,而這次參與其中的人員除了艾莉絲、斯坎貝德總管和烏爾斯以外還算上了西魯德爾特主祭,其餘的人則繼續留在酒館外的街道區域保持警戒,或者留在室內的其他地方負責照看傷員,安撫老弱病殘。
由眾人沿途解救的、從城市各處逐漸聚集過來的正常市民們,現在都老老實實地遵從著安排,耐心且也無奈地等候會議的結果,從那位被稱作北地伯爵領法理繼承人的艾莉絲女士口中宣佈出來——亦或是所謂命運的重壓,乾脆搶在結果出來前就像鐵錘一樣猛砸下來,將所有人都砸死。
那是最可怕的情況,最糟糕的噩夢,沒人希望那樣,但沒有誰不會想到那種恐怖的可能。
這些手無寸鐵的無辜災民沒有反抗命運的力量,所以會在恐懼下產生臆想,然後等待領袖的抉擇來引導他們的命運。
艾莉絲明白自己此刻正肩負著這份責任。她坐在臨時會議房間的床沿邊上,抬手輕撫住額頭感覺稍好些了,比起幾分鐘前從拓加斯口中聽到凜冬要塞淪陷時差點當場跌倒的狀態,起碼這會兒已經恢復了冷靜思考的鎮定。
斯坎貝德十指相扣成拳地坐在床沿邊的一張椅子上,熊一樣高大的身姿即使彎下來也是相當的魁梧,但這副魁梧的模樣與之臉上掩飾不住的愁容相比來便顯得微不足道。
畢竟,這位老總管正擔憂著眼下的情況。
他記得很清楚,拓加斯不久前撐著一口氣報告完亡靈大軍突然出現並攻城、要塞失守、馬爾肯男爵戰死、幾名獅鷲騎士拼死逃脫出來的訊息之後便暈厥了過去。
斯坎貝德暫時猜不出要塞淪陷的具體過程,但確信拓加斯是忠誠的,然後凜冬要塞的淪陷標誌著盔衫城已經失去防禦拜倫塔斯南下的壁壘,一座失去壁壘保護的城市暴露在敵軍攻擊範圍下時無非剩餘三種選擇,那三種選擇簡單說來不外乎象徵屈服的投降,象徵頑抗的巷戰,還有就是撤離,逃。
“逃”在霍爾姆人的榮譽觀中不是什麼好詞,但有些時候或許才是理智的答案,因此斯坎貝德儘管心感屈辱,可同時是主張撤離的,並且知道烏爾斯和艾莉絲與自己意見相合,只不過前者在這場小會開始時就毫不遮掩地坦白了這點,而後者只是輕輕點頭附和預設。
身為伯爵領的法理繼承人,領主逝世期間的實權代理者——想必,是心理上的壓力不容忍這樣軟弱的妥協吧?
但這是無可奈何的。
老總管閉上眼睛,輕輕地搖了搖頭,隨後就著睜開雙眼的方向朝西魯德爾特望了過去。
西魯德爾特坐在與艾莉絲方向相對的另一張床沿邊上,目光和表情少不了憂慮,同時也附帶著或多或少的尷尬,畢竟他和北地的諸位並非一開始就處於合作關係,而是轉眼間從一場陰謀的參與者變成另一場災禍的被捲入者後才演變成了現在這樣的狀況。
所以說——與陰謀物件的妹妹和廷臣成了一條繩上的蚱蜢感覺如何?
來自教會樞機院的紅衣主祭大人對北方大雪原深處的亡靈生物沒有半點好感,可出於政治上的敏感,眼下需要考慮的東西自然就更多了。
西魯德爾特下意識地往旁邊迴避斯坎貝德的視線,雙眼的目光落向單膝跪地的烏爾斯,看年輕人握著一柄小刀往酒館房間的木地板上埋頭刻畫著線條和圖形,也許是一時忍受不了房間裡既沉重又沉默的氛圍而忽然開口提出:
“趁還來得及,出南門,向西南去劍堡,或者往正南偏東的方向去銀盾堡吧。顯而易見的路線,不是麼?”
說罷,他抬起頭來,金髮下兩顆藍色的眼珠先後看一眼艾莉絲和斯坎貝德,不過倒隨即得到烏爾斯的回應,聽到:“並不,樞機主祭大人。”
烏爾斯這時似乎畫完了小刀下的作品,於是隨口回應西魯德爾特一句,同時往後蹲身退開一點,為身前的位置留出空間,接著示意在場的三人看向自己剛剛用刀刻畫過一陣的房間地板。
斯坎貝德在得到示意後首先向那塊地板注目過去,仔細辨識了幾秒,爾後神情略微吃驚:“整個北地伯爵領的戰術地圖?”
接著他轉眼看向年輕人,面露包涵意外的欣賞,同時有點困惑道:“雖說是十分簡要的——但,我不記得你曾有資格接受貴族子嗣的軍事教育課程,烏爾斯騎士?還是說我們過去都低估了你的才能。”
“這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