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被驅散的人中,有幾個站在不遠處,還想要繼續看熱鬧,被魏黑一個眼神瞪過去,立時撒腿就跑了。
曹顒看著那一家四口,暗暗握住了拳頭,喃喃道:“七天,給我七天時間!”
莊先生心裡很是沉重,聽了曹顒的話,轉過頭來:“什麼七天?孚若拿了主意?”
曹顒點點頭,道:“是,先生,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他回頭吩咐小滿兩句,看著小滿去找魏黑,神色愈加堅定。
第六卷 清平樂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七日(上)
凡牧民之官,失於撫字,非法行事,激變良民,因而失陷城池者,斬。”
——《大清律》
三月十八,萬壽節。
按照約定俗成規矩,除了恩典進京請安的官員外,地方官員多要沐浴更衣、祈福頌恩的。雖然沒人看著,但是大家多少是這個表示,以示忠心。
像是品級高的,在請安摺子裡,就可以很“老實”地在恭賀皇帝萬壽時將這些講出來。
就是品級低的,沒有資格上請安摺子的,因上行下效的緣故,也都要走走這個形式。不過是費些事,總比因此被不開眼的當成小尾巴抓住,彈劾個“張狂無禮”、“目無君父”的罪名要好。
然,被臨時請來道臺衙門書房的州知州葉敷此時卻沒有祈福的興致。他只覺得頭髮發麻,實在不明白自己這個少年顯貴的同門小師弟為何要如此這般,難道這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這火可不好燒,說不定成了“燎原”之勢。
他看著手中蓋著東兗道守道印信的手書,胳膊不禁微微發抖,面色沉重起來,略作遲疑,開口勸道:“大人……”因見曹顒穿著官服,所以葉敷這般稱呼。
到州一個多月,曹顒第二次穿著正四品的白雁補服,臉上沒有半分笑意,看起來與往日的溫煦截然不同,渾身散發著一股冷意。
葉敷只當他這端官威,並沒有發現他的反常,皺眉搖頭道:“大人,不可輕動燒鍋啊!這裡頭的水委實太深。縱然你是郡主額駙的尊貴身份,若是得罪了這些人……”關切之間,一時忘了尊稱。
見葉敷地關切不似作偽,曹顒暗暗感動,說:“葉大人不必擔心,‘督導農桑、整肅稅源’是本官職責所在。就算他們鬧到御前,也沒有本官的錯處!”
雖然整頓燒鍋莊子確是有些麻煩,但卻是眼下能夠最快籌集糧食,穩定米價的唯一途徑。況且。這燒鍋發展至今,已經成了地方大患,若是在任憑其發展下去,會使得地方米糧越發緊張,像今年這樣的事會不斷地發生。
想這要去得罪些人,再想起其後那些七七八八的關係。曹顒雖然覺得煩,但是心中也生出一絲挑戰的興奮來。看來。雖不到“同流合汙”地份上,但是也該“於光同塵”,要不這麼看著,沒有半點主導權,只會越來越被動。為了這三年道臺當得舒心。
有些事情還是處於自己的掌控中更好。
再說,如今已經是康熙五十一年了,若歷史真未曾改變。那他留在州的時日也不多,留在這個世上的時日也是倒計時了。既然來了州為官,也不能白來一場,總要為這邊地百姓儘儘心力,留下點什麼。縱然沒有青史留名的念頭,也不想碌碌一生,連個痕跡也留不下。
“‘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明的不來,還有暗的,到時大人可怎生是好?”葉敷道。
見葉敷不提百姓安居,一味地說這個,曹顒瞧瞧他袖口的墨跡,不禁反問道:“葉知州,近半月米價上揚之事,你可知曉?”
葉敷思量了一會,方道:“好像聽家人提起過兩回,這也並不稀奇,新麥五月末、六月初收割,三、四月正是青黃不接之時,年年米價都有漲的!”
大興充當米糧銷售地酒糟,臨沐鎮與南鎮米店前人們的唏噓,再到州那抱頭痛哭地一家幾口,這就是所謂的不稀奇?那小姑娘的哭聲,彷彿在曹顒耳邊,驅之不散。這本是夫妻和美、其樂融融的一家人,男人做工,養活父母妻兒,即便清苦些,一家人也有些奔頭。糧價暴漲,實在飯桌上的饅頭、麵餅成了麵湯。親生骨肉,險些離散。
曹顒不禁對葉敷地不通世情有些惱,皺眉道:“不稀奇?往年不過漲幾分,最多不過一錢,眼下州的米價已經漲每石一兩三錢銀子,是原來的兩倍半倍;地方各縣,也是兩倍到三倍不止!如今才三月,到六月新麥收割還有將近三月,若是再這樣漲下去,百姓誰還買得起米,大家吃什麼?”說到後來,聲量越高,臉色帶了鄭重。
葉敷就算再書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