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此時她突然出現,不禁讓我大吃一驚,脫口叫道:“阿翡?”
翡顏遠遠的見我下樓,便衝了過來:“雲遲,求你救救高蔓!”
我情知翡顏對我實在恨得入骨,不可能跟我和好,因此也不自作多情,來找我必是有事,但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事情會跟高蔓有關,驚問:“高蔓怎麼了?”
“他被你們的皇帝抓起來了,聽說再過一個月就要殺他!”
我這一驚非同小可,駭然道:“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的皇帝說高家下毒害他,又跟叛臣勾結,應誅五族,就把他家老小一百二十幾口都抓了去……”
“高傢什麼時候對天子下毒了?”我問了一句,心頭劇震,厲聲問道:“李昭儀昔日拿來固寵的毒鴉膏,是你給的?”
齊略當年從李昭儀那裡沾了毒癮,以致差點喪命,我一直不明白她是怎麼知道用這個辦法取寵,從哪裡得到鴉片。直到此時聽翡顏來替高蔓求情,才意識到這其中必有因由。
當年我給滇王治毒癮,高蔓是知道的!而罌粟在南疆的種植,我雖然管理嚴格,但有一個地方我總是分外的寬容——那就是翡顏的藥田!
“是我給的,可我們都不知道李昭儀拿了它是這麼用啊!”
原來李昭儀在未入宮之前與高蔓交好,從他嘴裡聽過滇王妃固寵的手段,入宮後見齊略待後宮嬪妃頗為冷淡恃平,並不算特寵哪個,心中不忿,左思右想便想到了滇王妃的例子。可那毒鴉膏管制得極嚴,她尋不到門路,就又想從高蔓手裡取藥。她怕被高蔓瞧破機關,拿藥是去找的費城侯高適。
高適不知毒鴉膏的特性,問兒子要藥問得理直氣壯。老子有要求,做兒子的當然不能不理,只是高蔓跟我心有芥蒂,知道這藥是我管制了的,便轉去找翡顏。兩人不知輕重,更不把我訂的禁令放在眼裡,也不報備就將藥放出去了,卻不知這禍事由此而起。
及至後來李昭儀下毒事發,高適才知自己上了惡當,奈何李高兩家在他設法送李昭儀入宮時就已經結成了利益同盟,李家一敗勢必會牽連高家。因此長安事變高適為求自保,便跟著李家站在了越氏一邊,也是因為如此,高蔓才被提撥成了騎都尉,巡視椒房殿的外圍,在我帶著齊略離宮時因緣巧合,放了我一馬。
如今長安靖平,齊略有意借這次事變打擊世家門閥的勢力,加上高家確實涉事極深,便將高家閡族盡數捕入獄中。
我這才知道齊略中毒的始末,氣得直跺腳,怒罵:“你們怎麼這麼不知輕重?”
我自忖極少負人,但高蔓卻無疑是我負之至深的人,他今日有難,我理當盡力相救。只是現在我與齊略形同反目,太后對我的不馴又十分厭惡,我自身的安全都堪憂,卻要怎麼救高蔓?
翡顏卻不知我的處境,一把抓住我的衣袖,哭道:“雲姐姐,你快救救高蔓,再不救,他可要被你們皇帝殺了!”
她仇視我七年有餘,今日為求高蔓竟又用了舊日的稱呼,顯然她是心慌已極,別的都顧不得了。我又怒又急,終於一咬牙:“好,我救他!”
算一下時間,高家問斬的日子離現在就只有二十幾天了,我怕老師阻止誤時,不敢跟他明說,收拾了一下應用之物,即往東市購馬西進。
長安城經這一次大亂,元氣大傷,往日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如今行人廖落。東西九市只有在長安事變以前就已經得了訊息,儘量規避了風險的南州籍商賈損失輕些,店鋪裡的貨物比較齊全,受的影響不是很大。
我與翡顏在長安落定了腳,立即四處尋找門路搭救高蔓。奈何此際正是政變之後的大清洗階段,長安城那些與高家有親故的官員勳貴,巴不得將高家撇到十萬八千里外去,怎肯援手?高家的私交無用,我的故友卻多是散在外面為官為將,救不得近火。我在長安城裡轉了十幾天,替高家寫了上百份辯罪奏疏經各種途徑上遞,錢財使盡,卻得不到一絲有益的反應。
翡顏急得上竄下跳,但看高家刑期就在眼前,卻突然平靜了下來,居然不再催我去找人,反而要我帶她去北寺獄探望高蔓。
我自入長安就奔走於各府各衙,疏通門路,卻無閒暇去北寺獄見高蔓。見翡顏極動而靜,知她是見救人無望,想去見他最後一面,不忍拂逆,當下領著她進了北寺獄。
北寺獄押著許多此次大變的重犯,人滿為患,臭氣熏天。我使了錢託獄卒照顧高家人,但犯人太多,我也沒指望高蔓能好到哪裡去。待見到高蔓和與他同牢的諸人雖然容色憔悴,但衣服頭髮都還算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