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做了個混亂的夢,模糊不清中,有與良卿喜結良緣,生兒育女,還有與好友歸隱田園,頤養天年。
本該是個極好的夢境,卻在最後時刻,破碎了。
他猛然坐起,汗溼裡衣,急急喘了會才稍緩過來,四下打量,卻是一片漆黑。
“這是怎麼了?發噩夢了?”被他擾醒,良卿披衣坐起。
白笙輕應了聲,隨後怔怔呆坐,直到屋內亮起燭火,溫熱棉巾沾上他的面龐。
“你最近太累了,便是勞心命也不能萬事都往身上攬。”她又心疼又無奈:“該支應別人去做的,就支應著…”她的唸叨聲安撫下了他。
“我夢見熾樓死了,就在我面前。”他聲音發沉,裹著陰鬱。
良卿愣了愣,柔聲道:“夢都是假的,別多想。”
白笙攬過她,下巴抵在那嬌嫩的肩頭,呼吸間盡是她的溫潤,不覺心中稍安。
“總不安寧,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正在前方等著。”他嘆過又笑:“大概真的是最近太累了吧。”
擁著他細瘦的腰身,良卿的鼻間微微發酸,千般言語堆積,卻不知從何開口。
“好了,沒事,這不是都好了?仇報了,咱們的親事也快定下了,一切都好起來了——”他輕聲哄著,卻更像是在告訴自己。
九月二十日,納吉結果出來了,上上良配,可定終身。
十月五日,齊隆與沈長風商議良久,才將二人的喜日,定在了來年六月初八。
親事終於定下,不僅白笙與良卿長舒了口氣,就連沈長風也好似放下了成見,對白笙柔和了許多。
十月八日,昭原侯上奏請命歸南原,卻被白笙婉言駁回,同時著手打散南原駐軍,將自己麾下心腹安插在內。
“父親,您說他這是什麼意思?”武旬有些發惱。
武明遠並無意外之色,抬手撥著炭火,淡淡道:“分化兵權。”
“兒子知道,兒子是問,他憑什麼!”武旬猛地站起身:“我武家三代駐守邊關,盡忠職守,他憑什麼這麼做?!”
“憑他此時職在監國。”
武旬更氣了:“不立儲君!讓臣子監國!陛下——”
“慎言!”武明遠喝住他:“臣不議君過,再者,此事他必然請示過陛下了。”
“您是說,陛下準了?”見對方點頭,武旬急了,還想再說,卻被前者攔下。
“安心看著就好了,他願意折騰,就教他折騰去。”武明遠淡笑,斟水洗茶,似自語:“棋局將結,勝負將分,誰人又會把底牌擱在明面呢?”
傾頤院中,熾樓笑吟吟的望著外面落葉紛飛,眼中精芒閃爍。
“該是時候準備了。”他輕聲自語。
“會不會太早了些,兵符咱們還沒尋到呢。”
“不用找了,十有八九已經落在白笙手裡了。”
“那,海林…”富貴遲疑:“咱們要不要報個信?”
“被白笙盯上,料想也不會長久了。”他搖頭輕笑,“就當是我贈給他的最後一份禮吧。”
古爾鐸找上門來的時候,海林已經有半國之地,淪陷在了鎮北軍的鐵蹄之下。
“齊白笙!你個無恥小人!你愧怍君子!”
白笙笑了,靜靜打量這對方,自發兵海林之後,這人每日登門他都是避而不見,不想今日,對方竟攔在了宮門外。
直到對方罵累了,他才輕聲道:“我的君父,在等我為他謀天下,我不能讓他失望,小人?又何妨!”想著安延昆日漸衰微的病體,他眼中愈冷。
“那是我父王留下的護國兵符!你居然!你!”他面上湧現病態的紅暈,眼中也泛起了不自然的褐黃之色。
“小七!”良卿忙扶住他。
“我那麼相信你,你為什麼這麼做?!”古爾鐸掙開她的手,滿眼碎光。
白笙攔住她,將她護在了身後,道:“兵符是我找到的,她並不知情。”
自從得知有這麼塊兵符,他便日夜惦念,幾番思索後,他和熾樓一樣,想到了良卿,可無論怎麼找,也沒有找到,直至想起了那朵木花。
古爾鐸贈此物時,並無包裝,可在留下時,卻以木匣裝了起來,所有的機巧,也都在那木匣上。
白笙將它拿到盧綵衣處,後者沒費什麼力氣,便將藏在其內的兵符取了出來。
“齊白笙,我若國破家亡,定教你血債血償!”
“報——!”飛騎臨至宮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