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府後,他才明白昭原候為何忽然回京來了。
陛下親設群臣宴,各地的王公貴族,以及封疆大吏,盡數在宴請之列。
白笙聽過後,也明瞭陛下為何會有此舉了,改制已然施行到了尾聲,該被剝掉的利益,全被剝的差不多了,巴掌抽的狠,這安撫的甜棗,也該喂下了。
笑了笑,他將帖子收進了桌匣中,開始細思起安延昆為何會請他。
按理說,那日宴席之上的人,應該沒有一個會對他有好感,光是城外遇見昭原侯時對方的態度,便說明了這點,連一向心思內斂的昭原侯,都對他冷眼相向,更別說其他人了。
他若去赴宴,必會成為眾矢之的,這些,安延昆不會想不到。
良久,他才苦笑出聲,有些明白安延昆是何意了,心中不禁又是發暖,又是無奈,這位陛下,怕是把事情想簡單了。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更何況他斷的還不止是財!
四月五日,雲英殿群臣宴。
宮門前車馬碌碌,放眼望去皆是王侯將相,勳貴重臣,白笙遠遠的頓住了腳,站在長街上看著這一幕,許久都沒有挪動,直至身後傳來了元昭的聲音。
“在這傻站著幹什麼?”他笑問道。
白笙搖頭沒有言語,跟他一起跨進了宮門。
雲英殿今日可謂是群英薈萃,許多熟悉的陌生的面孔,正三三兩兩的寒暄著,白笙一共也沒參加過幾次這種場合,可卻每一次,都會成為焦點。
隨著他踏進殿門,大殿中瞬間安靜了下來,不知是誰最先冷哼了一聲,氣氛也隨之降到了冰點。
白笙沒在意的笑了笑,對元昭一拱手,便向著自己的位置走了去,人不惹事,可事卻總會惹人,一片陰影忽的攏住了他,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
“聽聞齊大人文武雙全,今日有幸得見,可否指教末將一二?!”
白笙看著身前這個如鐵塔一般的漢子,拱手道:“不知將軍是?”
漢子有些不快,聲音又大了幾分:“末將東海玄武軍都督魏晟!”
白笙裝作思考了片刻,才道:“久仰久仰。”可他那副疑惑未散的樣子,卻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魏晟眼睛一瞪,就要喝吼出聲,可卻被人遠遠止了住,想起之前的商議,他強壓著心火道:“那齊大人現在能指教一番了嗎?”
白笙滿面莫名的看著他:“陛下親設宴席,怎好在此動武?再者,連垂髫稚童怕是也知道我不善武事,將軍難道不知?”
魏晟梗了梗,實在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幹脆的認慫,還拐彎抹角的諷刺他,不由怒道:“誰不知先帝親設比武臺於雲英殿前!齊大人怕是瞧不起我這粗人吧!”
白笙暗自皺眉,這直來直去的人,才是最難對付的,對方如此直截了當,他無論應還是不應怕都不是好對策,正在他沉吟之際,卻忽聽元昭的聲音響起。
“魏將軍如果真的這麼有興致,那本王陪你過幾招如何?”
“這——”
“怎麼?魏將軍難道瞧不上本王?”元昭冷冷道。
“末將不敢,只是殿下貴體,末將這粗人下手不知輕重的——”
他這話一出口,不止是其他人,便是連他自己那一系的人都變了面色,這哪裡是認錯,分明就是在挑釁!
元昭沉下臉,提步走了過來,道:“本王保證,你就算傷了本王,也無人會追究你!”
魏晟面有意動,不再理會連連使著眼色的同伴,就要開口應下,可卻被白笙打斷了。
“殿下,魏將軍都說了是要找我討教,所以,還是我來吧。”不待元昭再說,他便對著魏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一直遠遠看著的延熙,不自禁的捏緊了酒杯,咬咬牙還是忍住了將要出口的話。
看著那向外走著的二人,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冷漠旁觀,也有人擔憂不止——比如良卿。
她因放心不下白笙獨自前來,便求成順給她了個侍宴宮人的身份,可此時白笙被人刁難,她卻還是阻攔不了,只得跟著那些觀戰的人一起向外走去。
一雙素手越攥越緊,只待見勢不對便立即相救。
比武臺上,二人遙遙站定,魏晟抬手拎起兵器架上的一杆大戟後,示意白笙也選兵器。
將其上的一柄劍抽了出來,白笙笑道:“齊某不精武事,將軍可要手下留情啊。”
魏晟不屑的睨了他一眼,冷哼道:“齊大人放心就是,末將下手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