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被追著的,自然是華陶然無疑了。
她出門時,怕也是精心打扮過的,一條紅霞漫天漸變天青的衣裙,當真是亮眼至極。只是,怕是方才與人糾纏,此時髮絲和衣飾都有些凌亂,等到到得近前時,她“噗通”一聲,便是撲跪在了地上,撲跪在了華嫣然跟前,而且,還未說話,重重的一個響頭就已經磕在了地上。
“姐姐,姐姐,我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我們身上流著一半相同的血,看在我們都同是華家女兒的份兒上,放過我,放過我母親吧?我知道,我母親從前做了許多錯事,可是,發生了這麼多事,她已經知道錯了,她會改,會彌補的。只求姐姐......求姐姐,在父親面前幫著美言幾句,求他......求他大發慈悲,讓母親回家去吧!”
華陶然求得情真意切,一個又一個響頭,直磕在地上,磕得極重,即便那地面上鋪了地衣,只怕,再磕下去,額頭也要出血了。
邊上的人不管心裡作何想法,此時既然是做客的,都不好說什麼,只得站在一旁看著。
眼看著華陶然哭得慘兮兮,她畢竟是華嫣然的親妹妹,眾目睽睽之下,怕是不好。
謝鸞因想到此處,下意識地瞟了一眼周遭那些女眷,果然瞧見好幾個人的神色都有些異樣,謝鸞因嘆息一聲,看來,華陶然,或者是她身後的金氏,就是算好了這一點吧!不管怎麼樣,也得讓華陶然閉嘴才是。
誰知,謝鸞因還不及開口,便已聽得華嫣然神色冷淡地道,“今日,是我們家大爺的生辰,這樣的好日子,六妹妹這般是做什麼?快些起來吧!若是見了血,便是來觸黴頭的吧?”
這話說得極不客氣,在場的眾人皆是一驚,就是華陶然也不由得頓住了動作。
只有謝鸞因,不由得輕輕嘆了一聲,如今的華嫣然,已經厭煩了與金氏母女虛以委蛇了吧?她什麼都不怕了,自然也不怕展露出對她們的恨意,遲了太多年的恨意。
“還愣著做什麼呀?還不將六姑娘帶下去?”華嫣然冷著嗓音吩咐愣怔在邊上的那些丫鬟僕婦們。
那些人這才如夢初醒,連忙上前去要將華陶然拉走。
華陶然卻是驟然將那些人的手推開,站起身道,“不用你們,我自己會走!”而後,目光一轉,落在華嫣然和謝鸞因身上,帶著濃濃的恨意,似是巴不得將她們兩生吞活剮了一般。
“真沒想到,你們居然這樣的鐵石心腸。都說了,我母親已經知道錯了,可你們為什麼就不能放過她,放過我們呢?還是......你們一定要我母親,親自來求你們,才肯罷休?”
說罷,她狠狠咬著牙,用力一瞪兩人,轉身跑走了。
華嫣然好似半點兒沒受影響,輕輕一擺手,笑道,“對不住了大家,讓大家掃興了,大家繼續,繼續。”
謝鸞因卻是轉頭望著那抹已經沒入街角的紅霞漫天漸入天青的裙角,眉心,有些不安地蹙起。
宴罷,謝鸞因不用特意去打探,也能猜到,坊間必然流言四起。
也不知是誰捅出來的,竟是將華嫣然的生母與孿生妹妹之死挖了出來,還包括那日,她與華嫣然險些被陷害致死的事情,全都傳得有鼻子有眼。
這本來應該是好事,華陶然和金氏母女二人做得壞事都被揭露出來,她們不管落到什麼樣的下場,都是因果報應。
可不知為何,謝鸞因心裡,就是莫名的不安。
這不安,就像是一顆種子,埋在心間,慢慢發酵,因而讓她在瞧見那抹紅霞漫天漸入天青的裙襬時,便是心房一緊,想也沒想地,便是追了上去。
她走得有些快,每每在謝鸞因快要追上她時,她便是轉入了一條巷子,又瞧不見了,在謝鸞因以為要跟丟時,前方又倏忽一角裙踞閃現。
越走越覺得熟悉,謝鸞因舉目往四周看了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景象映入眼簾,謝鸞因眼中掠過一抹驚色,再顧不得心底隱隱的戒備,拔足追了上去。
而前面那道人影好似也知道她在追一般,也倏然加快了腳步。
到得院牆邊,那人身形一閃,便是進了角門。
那門居然開著?
謝鸞因杏眼一沉,也顧不得其他了,也連忙追了上去。
夜已有些深了,這角門本就位於後院,近她住的院子,是為了方便她平日裡進出才特意開的。
因而,進得院門,一直沒有遇上什麼人。
拐了個彎,那道身影一拐,繞進了一道花牆。
謝鸞因挑了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