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建康稱帝之初,與理宗繼位時如出一轍,都是一樣的意氣風發、一樣的眾望所歸。
江南萬眾一心、同仇敵愾,橫跨百年,上演了一場幾乎一樣的慷慨大戰,高宗鞏固了江南,理宗滅了金國。
但是歷史又有驚人的相似,高宗在十年間消磨意志,殺了岳飛,理宗也在十年間沒了稜角,他也要……
想到這裡,吳潛不禁打了個哆嗦,不敢再想下去了。
一箇中書省的侍郎在暖閣的門口轉了兩圈,看到裡面電閃雷鳴,不敢進去,把一封行文交給門口伺奉的宦官,退到外面等待。
宦官也不敢進去,而是在外頭等了一陣,等到裡面理宗消停了,氣呼呼的開始喝茶,才悄悄的進去,也不敢打擾正在跟理宗說話的幾個重臣,眼睛掃了一圈,來到最外圍的吳潛身邊。
“中書省的急報。”宦官悄悄的說,然後一溜煙退了出去,比兔子還快。
吳潛草草的瞄了一眼,神情驟然嚴肅,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一下子站了起來。
圍在理宗身邊點頭哈腰的幾個人,訝然回首,就連跪在地上的趙葵,也抬起了腦袋。
吳潛呼吸急促,額頭都冒出了汗珠,面色泛起紅潮,表情精彩,似乎在竭力壓抑著心中的激動,疾步把行文遞給了杜範。
杜範眨著眼接過的時候,注意到吳潛的手都在抖。
“上面寫的什麼?”這樣一來連理宗都注意到異常了,若非緊急政務,一般中書省不會把行文直接送到暖閣來的。
杜範一目十行的掃過寥寥兩頁紙的行文,面色震驚。
他忐忑的抬起頭,望望地下的趙葵,又瞅瞅御榻上的理宗,嘴唇張了張,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到底寫的什麼!”理宗心頭,有不祥的預感升起,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餘怒未消的喊起來。
“陛下……四川制置使王夔八百里加急行文中書省與樞密院。”杜範有些心驚肉跳,但一種掩飾不住的喜悅還是不露痕跡的從語氣之間流暢而出,他舔舔嘴皮子,一邊把文書呈給理宗,一邊沉聲道:“就在三天前,他的麾下大將長孫弘,領兵出秦嶺,率眾五萬,北伐京兆府!”
北伐京兆府!
整個暖閣裡,空氣一下就凝固了。
理宗呆了一下,繼而面如土色,扶著御榻上的矮桌搖了搖,一頭栽了下去。
“陛下!”
幾個宰鋪頓時慌了,一擁而上,緊緊的扶住理宗的身體,大喊御醫。
理宗是氣血上頭,腦子裡一時承受不住,產生的暈厥,幾個臣子一咋呼,他又幽幽的醒轉了。
然後瞬間跳起來,衝著惶恐的趙葵大罵:“我不是叫你控制度嗎?我不是讓你行文四川、讓他們不得輕舉妄動嗎?為什麼動了!?啊!為什麼動了?!”
趙葵什麼都不知道,被罵得莫名其妙,還沒來得及答話,理宗又歇斯底里的狂喊:“發金牌!把他們給我追回來,京兆府是蒙古人的漠南漢地的治所,攻它等於開戰!能打嗎?能打嗎?!”
“把他們追回來,發金牌!快發金牌!”他大叫著,如一個驚恐至極而什麼都不顧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