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鍾鈺心神不定地接過那杯茶,慢慢地喝著溫熱的花茶水,眸光閃爍,耳邊響起方才公堂上大理寺卿的聲聲質問:
“付盈萱,你可知罪?!”
“‘紅鳳花’的汁液有催情助興的作用,你當日穿的衣裙上沾有‘紅鳳花’的汁液,分明是意圖對皇上下藥,是為不軌!”
“你腹中懷有楊氏血脈,還想嫁禍皇上,此為混亂皇室血脈,罪不可恕!”
“你勾結楊旭堯意圖謀反,此為謀逆罪,禍及滿門!”
“……”
主審官大理寺卿例舉了付盈萱的種種罪狀,不止如此,還宣了當日進公主府的四個學子也上了公堂,為此案作證。
更有付盈萱的母親付夫人也如實陳述了她所知的一切,並表明她對女兒付盈萱懷有身孕一事一無所知,只求朝廷對付家其他人網開一面,她願意領罪。
那些人的一聲聲指控、一句句指控全都深刻地銘刻在了鍾鈺的心中,反反覆覆地在她耳邊迴響著。
就算鍾鈺再不願意相信,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她也不可能再說服自己了。
就像端木緋說得那樣,付盈萱早就變了。
付盈萱也的確犯下了滔天大罪,罪無可恕。
這也就意味著,這麼些年來,自己對她的信任,自己對她的關愛,自己對她的付出……都成了一個笑話。
此刻再回想這幾年的種種,鍾鈺覺得可笑,更覺得心痛,為曾經那個付盈萱而心痛。
付盈萱變了,當一張白紙染上了墨跡,就再也不可能變回一張白紙的。
並不是自己被她騙了,而是自己一廂情願地認定了付盈萱還是那個年幼時單純的小姑娘。
是自己欺騙了自己而已。
案子還沒有審完,鍾鈺已經聽不下去,反正她已經得了她要的答案,就乾脆從公堂中出來了。
鍾鈺閉了閉眼,胸口一陣劇烈的起伏。
她的神情苦澀而悲涼,難掩痛惜,苦笑了一聲:“若雲,剛剛盈萱第一眼看到我時,還說她是無辜的,說她沒錯,還求我幫她,說……”
後面的那些話,鍾鈺都覺得無顏再說下去。
都到了這個地步,付盈萱還要把責任與過錯都推託到端木紜和端木緋的身上。
“事到如今,她都不知悔改。”鍾鈺的聲音更艱澀了,一字字似是從喉頭擠出,“若雲,我真得錯了,竟然連你的話都聽不進去。”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戚氏比她看得明白,皺了皺眉頭,就問:“難道你把那件事也告訴她了?”
“什麼?”鍾鈺疑惑地看著戚氏。
戚氏一針見血地指出:“不然她為何覺得‘只有’你能救她?這可是謀逆大罪。”
戚氏這兩句話其實依舊語焉不詳,但鍾鈺這一次聽明白了。
“……”鍾鈺微微瞪大了眼,再次咀嚼起付盈萱在公堂上說得那些話,此時此刻,她才又品出些味道來。
她徐徐地搖了搖頭,僵聲道:“我沒有告訴過別人。”
“你應該明白了吧。”戚氏又給鍾鈺添了茶水。
“……”鍾鈺垂眸看著杯中,那澄澈的茶水中一朵朵小巧的茉莉花沉沉浮浮。
“你全心全意地待她,事事為她著想,但是她卻在算計著你……”戚氏乾脆趁著這次機會把話點明,也是一勞永逸,也免得鍾鈺總是對付盈萱這個徒弟心軟。
“……”
鍾鈺想說不會的,可是經過這幾天的這麼多事,這句話她已經說不出口了。
別的事旁人可以冤枉付盈萱,有一件事卻是絕對做不了假,那就是付盈萱懷孕了,她懷著孩子跑去公主府赴宴,又意圖接近新帝,任何人都能看出不對。
付盈萱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可見她已經毫無原則和底線可言。
當一個人放棄了自己的原則和底線時,她還有什麼做不出來呢?!
馬車裡靜了下來,兩人好一會兒都是相對無語。
鍾鈺慢慢地飲著花茶,那淡淡的茉莉花香在車廂內。
須臾,鍾鈺放下了手裡的茶杯,笑容更苦,整個人看來精疲力盡。
“我真的錯了。”她再次喃喃道。
戚氏微微一笑,握住鍾鈺的一隻手,安慰道:“有錯就改,什麼時候都不會遲。”
“亡羊補牢,猶未晚矣。”
“你看我,當初在章家也自欺欺人地活了那麼多年,現在我還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