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孤立無緣,他這一黨的人也立刻站了出來,幫著一一駁斥,甚至還拿捏起對方的弱點……
雙方都是毫不退讓,越吵越激動,金鑾殿上亂成了一鍋粥,一片喧譁嘈雜。
皇帝揉了揉額心,被吵得額頭一陣陣的抽痛不已,心裡煩躁。
“夠了。”皇帝一掌拍在扶手上,冷冷地出聲打斷了他們,“你們當這裡是什麼?!”
這裡是金鑾殿,可不是菜市場,一群大臣吵得跟那些潑婦罵街似的,真是成何體統!
眾臣也感覺到皇帝的雷霆震怒,皆是噤聲,四周一下子靜得落針可聞,與方才的喧譁形成極致的對比。
皇帝環視眾臣,目光落在端木憲身上,淡淡地又道:“端木憲,你治家不嚴,朕罰你三個月俸祿,你可有話說!”
皇帝也不是真的覺得端木憲有罪,只不過,信國公有端木太夫人賀氏“作證”,但端木憲這邊卻沒有證據來證明端木紜無不孝之舉。
再者,這件事十有八九是賀氏在背後鼓動賀家,細究起來,端木憲怎麼也逃不過一個“治家不嚴”的罪名。
“是,皇上。”端木憲毫不猶豫地領了罰。
這個罰簡直太輕了,皇帝這麼輕飄飄地帶過就意味著皇帝顯然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並不認可自己縱容孫女逼走祖母之事。
信國公的臉色卻不太好看,額頭青筋亂跳,沒想到“罪證”在前,皇帝竟然還如此偏幫端木憲!
“皇上!”信國公下意識地微微拔高嗓門,不死心地又道,“如此不孝不敬的行為,決不能姑息啊!”
皇帝的眉頭深鎖,覺得自己已經夠忍了,甚至還罰了無辜的端木憲,人家端木憲也心胸寬闊,沒嘰嘰歪歪,直接就乖乖領罰,信國公竟然還囉裡囉嗦,步步緊逼,以為是自己的舅父就可以逼迫自己不成?!
這幾年,賀家仗著是國舅府,仗著賀太后,真的是飄飄然了,越來越不知輕重了!
皇帝眸中掠過一道精光,冷聲道:“既然信國公覺得端木家沒照顧好端木太夫人,那就領回府去細加照顧就是。”
平日裡,皇帝對信國公的稱呼都是舅父,現在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用如此生疏的語氣下了這麼一道口諭,可見聖心之不虞。
不僅是信國公,滿朝文武都是傻眼了,沒想到皇帝會這麼說,他這是讓端木首輔休了端木太夫人,亦或是……
眾臣驚疑不定,而端木憲卻是鬆了一口氣,眸子漸漸沉澱下去,眸光冷冽如劍。
經過剛才的那一場混亂與博弈,端木憲除了被罰了三月俸祿外,還從皇帝的態度中領悟了什麼。
他之前就覺得奇怪,皇帝怎麼會忽然想到給四丫頭和封炎賜婚,現在看來,皇帝這道賜婚是有意圖的,因此在這件事上,誰影響到了“婚事”的進行,皇帝就絕對饒不了那個人。
本來端木憲故意讓自己落於下風,也算帶著一點試探,結果果真如他所料。
端木憲眯了眯眼,心定了。
信國公在短暫的震驚後,回過神來,還想再說什麼,卻發現皇帝已經起身,丟下“退朝”兩個字,就拂袖離去,只留下這滿朝的人面面相對,鴉雀無聲。
既然退朝,不少大臣就三三兩兩地朝殿外走去,端木憲卻不然。
“國公爺。”端木憲不緊不慢地走到了信國公跟前,嘴角又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和煦得如春風吹拂大地般,一副風度翩翩的樣子,“一會兒,我就派個下人過去,帶國公爺去一趟楊合莊。”
他的神態與語氣都是溫和斯文,然而眸光卻是清冷如秋水,透著一絲挑釁。
“……”信國公只覺得端木憲真是小人得志,氣得一張老臉近乎扭曲,臉色通紅。
信國公還想找皇帝做主,抬眼朝御座的方向看去,然而皇帝已經帶著近身服侍的內侍走得沒影了……
皇帝離開金鑾殿後,就徑直朝御書房走去。
今日退朝早,此時才不到巳時,旭日灑下了溫暖的陽光,四周宮殿上的金色琉璃瓦閃閃發光,華麗恢弘。
皇帝看也沒多看一眼,一路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怒氣難平。
皇帝最討厭那種被人逼迫的感覺。
他是天下至尊,坐擁萬里江山,然而這些年來,誰又能明白他心中的忐忑,他勵精圖治,才有了這片宣隆盛世;他兢兢業業地等了十幾年,才除去了他心頭的兩個大患!
他正意氣風發著,以為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制約他這個皇帝,然而,總有些人恃寵而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