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過舍妹,”說著,信國公幽幽地嘆了口氣,“舍妹真是可憐,一把年紀了,身邊就只有一個兒媳婦伺候,這莊子裡又簡陋得很……”
信國公無奈而唏噓地又長嘆了一口氣,他雖然沒直說端木紜不孝,但字字句句,都能讓人聽出他的暗示來。
與此同時,四周的群臣起了一陣些微的騷動,悄悄地交頭接耳著。
由信國公親自作證,等於是坐實了端木家的長孫女不孝不敬,逼走祖母以把持內宅的罪證。
俯視著下方騷亂不已的金鑾殿,皇帝的臉色又沉了一分,右手下意識地抓住了御座的扶手,微微使力。
他還記得阿隱走的那天說起過賀氏從涵芳園回京沒多久就避居到莊子的事,甚至連封炎與端木緋交換庚帖的事也沒理會……
封炎和端木緋的婚事是自己下旨欽賜,事關先帝留下的那批影衛,可說是關乎江山社稷,不容有差。
即便是賀氏不知其中的內情,卻也該知道這是一門御賜的婚事,天子一旦下旨,任何人都不可以違抗。
然而,賀氏仗著是他的姨母,是太后的妹妹,膽敢如此輕忽怠慢,就這麼任性地一走了之,也不想想這要是不讓端木紜來料理婚事,難道還要讓這門婚事黃掉不成?!
以安平的脾氣,這次為了兒子的婚事,在自己跟前低了頭,吃了這樣的大虧,倘若婚事又成不了,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事!
自己這麼勞心勞力,還不是為了穩固這片大盛江山,這賀家卻仗著太后只會拖後腿,真真目光短淺,心胸狹隘!
皇帝越想越是不悅,眸子裡一點點地醞釀起一片風暴。
“端木憲治家無方,還請皇上為舍妹做主!”信國公抱拳又道。
端木憲如今貴為首輔,滿朝文武中,敢像信國公這般連名帶姓地稱呼他的人也寥寥無幾了。
金鑾殿上,眾臣的神情越發古怪了,不少人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麼。恐怕今日張御史莫名其妙突然彈劾起端木憲是賀家人在背後指使。
這件事不過是端木家和賀家之間的家務事,外人就不必插手了。
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眾臣神情各異,靜靜地坐等事態的發展。
四周又靜了一瞬。
端木憲轉頭看向了信國公,慢悠悠地喚了一聲:“國公爺……”
信國公冷冷地回視,帶著勝券在握的自信,卻聽端木憲緩緩地說道:“若是國公爺覺得端木家虧待了內人,不如接內人回國公府靜養。國公爺以為如何?”
說到最後幾個字,端木憲幾乎是一字一頓,信國公傻眼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鑾殿上,群臣再次譁然,面面相覷。
近日,端木家大姑娘“趕走”祖母的事在京城中早已傳得沸沸揚揚,不少人都聽聞過,有些正在給兒子孫子挑媳婦的人家自是覺向這樣的姑娘不能娶回府,將端木紜排除在了名單以外;也有的人義正言辭地將端木紜批判了一番;大部分人都是將信將疑,聽過就算了。
端木憲在朝堂上混跡了幾十年,不少朝臣都對他這個老狐狸還是有幾分瞭解的,知道他敢如此強硬地對待信國公,多半代表著他對這件事不心虛。
那麼,到底是信國公府沒事找事,還是端木太夫人賀氏去孃家哭訴了一番呢……眾臣暗自揣測著。
信國公氣得臉色發青,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胸口一陣劇烈的起伏。
他也不與端木憲爭辯,再次對著皇帝道:“皇上,剛才的話您也聽到了,端木憲簡直欺人太甚!他自己有錯在先,教孫無方,縱容其孫女無視祖宗禮法,肆意妄為,卻至今不肯悔改。還請皇上下旨責罰端木憲,申斥端木家大姑娘不孝不悌之罪。”
聞言,皇帝的嘴角抽了一下,眼神更幽暗複雜了。信國公想讓他堂堂一個皇帝下旨去申斥一個姑娘家?
他信國公能說得出口,自己卻還不至於那麼不要臉!
張御史得了信國公的眼色,急忙附和道:“皇上,信國公說得是。端木大人乃堂堂首輔,本該為天下人之表率,如今卻目空一切,忘乎所以,必須嚴加懲戒。”
張御史的這番話彷彿一個訊號般,緊接著朝堂上亂了起來,那些信國公黨以及那些想把端木憲拉下馬的人一個個地站了出來,紛紛應承,把“孝道之重”大肆宣揚了一番,又咄咄逼人地把端木憲狠狠地貶到了泥地裡,只說得端木憲合該當場向皇帝請辭才對。
而端木憲身為首輔,又是老臣,自然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