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紜雖然方才經歷了一番被流民圍攻的危機,卻依舊從容鎮定,眼神明亮。
她看了看鋪子外的長青,就知道是他把端木緋叫來了,微微蹙眉,反手抓著妹妹的手,用帶著質問的語氣說道:“蓁蓁,你來這裡做什麼?!”
端木紜方才也在算時間,估摸著他們最多隻要再撐上半個時辰,就能等來援兵,他們方才在後面已經準備好了熱油,打算要是有人進來就往外潑,熱油不僅可以燙人,還可以助燃,足以把這些流民擋在外堂了。
沒想到援兵來得比她還要快,而且來得還是妹妹和未來的妹夫。
端木紜一方面感動封炎對妹妹的心意,另一方面又覺得封炎怎麼就由著妹妹胡鬧,把她也帶來了大慶鎮。
“來找姐姐啊。”端木緋理直氣壯地說道。
端木紜不好訓封炎,但是妹妹總歸是自家的,她抬手點著妹妹的額心,訓道:“你不是常說,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嗎?”
“再說,你來了這裡,又能做什麼?不是給阿炎添麻煩嗎?”
端木緋默默地聽訓,封炎看著她的小臉默默心道:蓁蓁才不會給他添麻煩呢。
看著妹妹這副乖巧的樣子,端木紜就心軟了。
誰讓這是自家妹妹呢!
端木紜放柔了音調說道:“你啊,下次切不可再如此了。”
端木緋笑得唇角彎彎,只是笑,也不應聲。
就算再來一次,她還是要來。
端木緋緊緊地握著端木紜的手,她是她的姐姐,是她的親人,是她最重要的人。
“姐姐,這個鎮子上的流民,到底是怎麼回事?”端木緋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
端木緋的這點小心思哪裡瞞得過端木紜,端木紜揉了揉端木緋柔軟的發頂,順著她的心意改變了話題,把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端木紜之前聽說這個鎮子附近有一些晉州的百姓流亡到此,因此就安排了陳管事帶人到這裡施粥。
今天一大早陳管事派人跟她說,前兩日在大慶鎮買的幾百斤米糧裡被摻了大量的砂子,所以端木紜才特意趕過來看看。
到了以後,她檢視了那些被摻了沙子的米糧,又問明瞭米糧是是何處買的,就吩咐陳管事帶人去退貨,打算要是米鋪不肯退貨就去報官。
誰想,陳管事還沒出發去米鋪,他們就聽聞了訊息,說有一些流民聚整合團伙,一起攻擊了鎮子,他們打傷了鎮子口的城門守衛,衝進鎮子後就四處搶掠鋪子,攻擊百姓。
當時,鎮子口一下子就亂了。
本來那夥流民不過四五十人,多是零零散散,三五人的成群結隊,不過是臨時拼湊在一起的散沙,端木紜並沒有太擔心,只是吩咐人趕緊收拾東西,打算先避避,又派長青回京報信。
結果,中間又出了變數。
有人忽然來報信,說是有些流民聽聞城隍廟口有富貴人家的小姐,就衝著城隍廟去了。端木紜當機立斷,捨棄了攤位上的那些東西,直接帶人來了這家鋪子。
“……你放心,我們走得快,根本沒與流民正面對上,所以,沒吃什麼大虧。”端木紜柔聲安撫妹妹道。
只要端木紜沒事,端木緋就放心了,她抓著端木紜的手,一刻也不肯放開,精緻可愛的小臉上笑容甜美動人。
陳管事看著地上那個被撞得七零八落的大門門板,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直到此刻,還有幾分驚魂未定。
回想方才的一幕幕,陳管事還有些心驚肉跳,尤其之前大門被突破的那一瞬,他真是怕這夥流民會勢如破竹地把內堂的這道門也給破了。
萬一……萬一大姑娘要是被這幫子流民給衝撞了,那他可就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看著這一地的狼藉,陳管事與綢緞鋪子的掌櫃交換了一個眼神,唏噓地暗暗嘆氣,損失些綢緞也只是小事。
陳管事定了定神,提議道:“大姑娘,這裡就交給小的來清理……”
鎮上正亂,他想勸兩姐妹趕緊先離開,話還沒說完,就聽內堂方向傳來一陣懶洋洋的哈欠聲。
“哎呦,他們都走了?那我們也走吧。”
一個慵懶率性的男音伴著一陣雜亂的步履聲響起。
端木緋動了動眉梢,覺得這個聲音似乎有幾分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她下意識地循聲看了過去,就見一個著一身半新不舊的湖藍勁裝的圓臉少年打著哈欠從內堂裡走了出來,一雙眼睛睡眼惺鬆的,似乎沒睡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