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猶豫了。
戚氏這番冠冕堂皇的話是她們當初對皇后說過的話,但是,唯有她們三人自己知道,她們創辦女學的初衷還不僅是如此。
她們三人都覺得女子並非不如男,既然男人可以上學堂,考科舉,女子一樣行。
她們希望在女學漸漸有了威望後,將來的某一天可以請朝廷為女子同樣開科舉。要達到這個目標也許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
但是,她們有足夠的耐心可以積跬步以至千里。
她們要走的路並非是尋常路,今天退一步,明天就可以退第二步,第三步……到後來女學只會面目全非,她們還能找回她們的初衷嗎?!
女學是她們的心血,也是她們心之所繫,與其由別人毀了,不如……
不如……
由她們自己來。
鍾鈺的眸子明明暗暗地變化不已,終究還是收回了手,眼神沉澱了下來。
她與李妱飛快地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兩人同時站起身來,與戚氏並肩而立。
三人纖細的身形皆是如青竹般佇立在原地,挺拔而不失清雅,堅韌不可撼動。
金嬤嬤和周浩神色又是微微一變,臉色更難看了。
戚氏要抗旨,連鍾鈺和李妱也要一起跟著發瘋抗旨不成?!
緊跟著,三人後方的那些女學學生們也一個接著個地站了起來,皆是目光灼灼。
兩方人馬彼此對峙著,空氣中火花四射。
戚氏微微一笑,堅定地說道:
“謝向菱人品有瑕,品行不端,女學不收。”
戚氏每說一句,金嬤嬤的臉色就沉下一分,聽到後來,她臉上已是青一陣白一陣。
周圍的所有人都看著前方的戚氏和金嬤嬤,也包括端木緋和涵星。
戚先生霸氣啊!涵星看得幾乎都捨不得眨眼了,湊到端木緋的耳邊輕聲道:“緋表妹,本宮今天出門前看過黃曆,宜出行。還真是沒錯。”
她要是不來,豈不是錯過這場熱鬧了。
端木緋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今天可是個好日子。宜出行、祈福、開光、納采、嫁娶、上樑、納財……”
涵星聽得驚呆了,緋表妹她不會是把黃曆給背下來了吧。
金嬤嬤一連深吸了幾口氣,氣息才稍稍平復下來,瞪著戚氏又道:“你……戚氏,你這是抗旨之罪!!”
金嬤嬤越說越慢,聲音艱難地從牙齒間擠出,字字冰冷,額角青筋直冒。
戚氏又是一笑,臉上毫無退卻之色,神情淡淡,“金嬤嬤,若無女學,自無進學一說。”
戚氏的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確了,如果皇后堅持要用權勢逼迫她,那麼她就關了女學,一了百了。
從頭到尾,戚氏一直從容鎮定。
堅如磐石,穩若泰山。
“……”金嬤嬤咬著牙,頰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有懿旨在手,她一直以為這件事絕無變數,戚氏的態度是她完全沒有想到的。
這個戚氏,她……她怎麼敢抗旨呢?!
不對,戚氏還真敢。
金嬤嬤忽然就想到了戚氏義絕的事,說來當年戚氏嫁進章家本就是高嫁,章文軒是有錯,不過這寵妾滅妻的事哪裡沒有,別的女人若是遇到類似的事,要麼隱忍,再要麼就強勢一點,把那個妾一杯毒酒弄死也就完了,怎麼會為了這點事就和夫家義絕呢?!
戚氏做事那麼烈性,顯然是個眼裡容不下沙子的人,她剛剛的話怕不是一時的意氣之言。
金嬤嬤眯了眯那雙渾濁的眼眸,如禿鷹般的目光死死地釘在戚氏身上,似要把她看透。
也不知道戚氏是在威脅皇后,還是真要解散女學。
這要是因為皇后強塞侄女進女學而導致女學解散的話,傳揚出去,皇后的面子裡子都要丟光了。
戚氏真是大膽包天,說不定戚氏就是考慮到這點才敢威脅皇后!
“……”金嬤嬤心裡拿不定主意,也就沒說話。
氣氛一時僵住了。
後方的女學學生們面面相覷,神情複雜,或震驚,或忐忑,或驚疑,或不捨……她們心裡都多少有些擔心女學會不會真的要解散。
涵星的心思已經完全被端木緋吸引了過去,聽她背完了“宜”,就拉拉她的袖子問:“緋表妹,那今天‘忌’什麼?不會忌看戲吧?”待會兒,她們還要去聆音班看戲呢。
端木緋被涵星逗得差點沒笑出聲,眉眼彎彎,小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