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歸於平行。
須臾,屋子裡再次響起封炎清朗的聲音:“楚老太爺,關於庭舒,我有了一點線索,但是我還不能肯定……若是能驗證的話,我一定立刻來告訴您。”
告訴蓁蓁。封炎眸底飛快地掠過一道流光。
楚老太爺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驀地站起身來,看著幾步外的封炎,震驚、期盼而又惶恐等等的複雜情緒溢於言表。
他略顯乾枯的嘴巴張張合合,想問,又不敢問。
想想也知道,封炎心裡的把握恐怕也不大,所以才會說得含糊其辭,他也怕給楚家太大希望,而結果卻是失望。
也罷。楚老太爺畢竟經歷過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對自己說,也不差在這一時半會兒……
“阿炎。”楚老太爺的眼眶一陣發澀,看著封炎道,“庭舒的事就交給你了……”聲音蒼老而嘶啞,不復平日裡的沉穩而睿智。
此時此刻,他不是那個在士林中令人高山仰止的宣國公,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一個擔心孫兒的祖父。
“您放心。”封炎毫不躲避地與他四目對視,那雙幽黑清澈的風眸是那麼堅定,“這件事就交給我。”
楚老太爺朝封炎走近了兩步,抬手拍了拍少年比他還要高出一截的肩膀,神情中又多了幾分慈愛。
不知不覺中,封炎就從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孩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他長大了,能撐起這片天地了!
十八年了,此刻回首過去,彷彿這十八年彈指而過,可是唯有他們這些身在局中的人知道這十八年有多漫長,有多煎熬。
“阿炎,你此去南境一切小心,安全為重。”楚老太爺拍著他的肩膀諄諄叮囑道。
“我會的。”封炎鄭重地點頭,退了兩步,對著楚老太爺行了揖禮。
之後,封炎就走了,書房裡只剩下了楚老太爺一個人,他呆坐在窗邊,失魂落魄,連窗邊的那盞燈何時被晚風吹滅了都沒有意識到,只是怔怔地透過視窗望著外面封炎遠去的背影……
夜色更濃,夜涼如水。
奔霄在宣國公府的門口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一看到封炎,就打了個響鼻。
封炎安撫地餵它吃了一顆松仁糖,然後飛身上馬。
“該回家了。”
話音未落,奔霄一騎絕塵地飛馳而出,熟門熟路地返回了中辰街的公主府。
二更天的鑼聲遠遠地傳來,反而襯得周圍愈發寂靜。
這個時間,安平已經歇下了。
封炎也就沒去跟她請安,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才剛坐下,一個著黑色勁裝的暗衛就如幽靈般出現在窗外,他也沒有進屋,直接在外面對著封炎抱拳稟道:“公子,那位肖天公子和他那個同伴黃昏時住進了京南冬青街上一家雲賓客棧。”
頓了一下後,暗衛又補充了一句:“屬下讓墨癸盯著客棧那邊。”
封炎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望著夜空中皎潔的銀月,銀月化為一張熟悉的面龐,他曾經在心中勾勒過千萬遍的面龐……
“下去吧。”封炎淡淡地吩咐道。
“是,公子。”暗衛又神出鬼沒地走了。
封炎一霎不霎地盯著那輪銀月,近乎呢喃地低語道:“太像了……”
實在是太像了……
那個自稱肖天的少年與阿辭三四分相似,當他笑起來時,這種相似就有四五分。
這是偶然嗎?
還是他們的運氣這麼好?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彼此毫無關係卻容貌相像的人也並不少見,所以封炎也沒貿然把這件事告訴楚老太爺。
若不是,只會讓楚老太爺和楚太夫人失望,他們年紀大了,這些年來一次次地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們心底的傷痛可想而知。
封炎實在不想讓兩位老人家再經受不必要的打擊,還是他自己先查查清楚再說吧。
還有楚青語……
封炎收回了視線,手指若有所思地捻動了兩下,垂眸思忖著。
看楚青語眼神閃爍的樣子,很顯然,她肯定還有隱瞞。她既然不願意說,那就只能讓東廠去審了。
封炎的眸底掠過一道如刀鋒般的光芒,冰冷而銳利。
這一晚,楚青語就被東廠帶走了。
沒有其他人知道“抱恙”的二皇子妃“悄無聲息”地被送去了東廠。
就算是楚青語原本還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