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這其中也包括活了兩世的楚青語!
她一時又忘了自己不能說話,直覺地張嘴,又發出那種如粗糲的磨砂紙一般的聲音。
封炎仿若未聞般,看著楚老太爺又道:“以東廠的手段,她不說也得說。”
接下來,就看楚老太爺能不能狠下心了。
楚青語的身子如那風吹雨打中的嬌花般顫抖不已,封炎的每個字都像是一柄鋒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在她的心口,一刀一刀地自她心口剜下肉來,疼得她痛不欲生。
她對他一心一意,她為他做了那麼多,可是他視若無睹,他心如鐵石,他一次次地把她的心踩在腳底踐踏!
他竟然狠心要把她交給東廠?!
他竟然要把她交給岑隱?!
等等!
楚青語想到了什麼,激動地猛然抬頭,恍惚間,她的身子撞在了身旁的書案上,撞得那書案發出咯噔一聲響,書案上的硯臺都隨之搖晃了一下,濃黑的墨汁自硯臺上灑出,灑在雪白的絹紙上,原本擱在筆擱上的那支狼毫筆也從案上滾落,“啪”地一聲掉在地上,骨碌碌地滾了好遠。
楚青語渾不在意,直直地看著距離她不過一丈餘的封炎。
封炎靜靜地坐在窗邊,窗外那銀白色的月光與屋子裡橘黃色的燭光在他身上糅雜在一起,給他裹上了一層似冷還暖的光暈,眼前這個熟悉的少年看來是那麼遙遠而又陌生……
一個讓楚青語膽顫的領悟驟然間浮現在她心頭。
原來,在這個時候封炎和岑隱已經勾搭在一起了嗎?
那麼……
楚青語的心底混亂如麻,無數種可能性在心頭閃過,雙目瞠到了極致。
楚老太爺靜靜地看著楚青語,眼底似是嘆息,又似是無語。
他這個孫女啊,到了這個地步還是蠢不可及,無可救藥。
楚老太爺沒再和楚青語多說什麼,直接對著封炎點頭道:“阿炎,你把人帶走吧。”
意思是,他同意把楚青語交給東廠了。
“啊……”楚青語徹底慌了,就像是那繃緊的心絃隨著楚老太爺的這一話“崩”地繃斷了。
她慌了,更怕了。
東廠是什麼地方,這麼多年來,被送進東廠的人,就沒幾個出來過,就算出來了,那也去了半條命……
不過是區區一個楚庭舒而已,祖父和封炎竟然就要驚動岑隱!
以岑隱和東廠的手段……
楚青語腳下一陣虛軟,差點沒癱倒下去。
封炎抬手撣了撣肩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塵埃,起身道:“那我稍後就讓人過來接人。”看樣子是打算告辭了。
楚老太爺應了一聲,眼底露出些許疲累之色,吩咐大管事道:“你先把人帶下去吧。”
“是,老太爺。”大管事作揖領命。
楚青語嚇得幾乎魂飛魄散,“撲通”地踉蹌著跪了下去,一邊瘋狂地搖頭,一邊“啊啊”地叫了兩聲。
她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口型說:我說!我說!
她狼狽地朝楚老太爺膝行了過去,想喚起他最後一絲憐憫心。
楚老太爺的臉上彷彿覆了一層面具般,冷眼看著她。
楚青語不敢再猶豫,繼續用口型反覆地說著兩個字,又用右手的食指在半空中寫下這兩個字。
川北。
這兩個字並不不復雜,配合她的口型和手指,在場的幾人都認了出來。
楚老太爺沒有說話,用一種詢問的目光看向了封炎。
封炎的神情間沒有一絲動搖,平靜地重複了一遍:“楚老太爺,我稍後讓人過來接人。”
楚青語彷如被雷劈中似的,跪在地上的身子僵住了,臉上沒了一點血色,比白紙還要慘白。
封炎是巴不得她去死嗎?!
她不要死!
她還不要死!
“啊……啊……”楚青語歇斯底里地扯著嗓門大喊起來,那粗糲的聲音如厲鬼般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如此淒厲,聽得人不寒而慄。
兩個粗使婆子很快就進來了,嫻熟地以一團布捂住了楚青語的嘴,然後把人架起,輕輕鬆鬆地拖了出去。
骨瘦如柴的楚青語的那點掙扎對她們這種平日裡做慣粗活的人而言,就跟嬰兒般軟弱無力。
楚青語被拖出去後,大管事也緊跟著退了出去,屋子裡再次靜了下來,只有那道門簾在半空中顫動不已,“簌簌簌……”給屋子裡平添了幾分冷清與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