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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踏月而行,連夜趕路,等他們馬不停蹄地趕回京城時,旭日已經在東邊的天空徐徐升起了,天光大亮。
一行人停在了西城門口,騎在最前方的役長率先停下了馬,回頭問後方殿後的兩個東廠番子,“老狐,三六,們知道四姑娘去哪兒打馬球了?”
老狐和三六面面相看,倒是役長身旁的那個東廠番子立刻就答道:“應該是興王府吧。屬下好像聽說過這事,今日還邀請不少世家子弟去觀賽。”
役長給他投了一個“有前途”的眼神,隨即就道:“走!那我們去興王府!”
肖天聽他們說起興王府的神態就像在說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地方,神色有些微妙。
他懶洋洋地在馬上打了個哈欠,掩住了眸中的異色,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慵懶狀,策馬跟了上去。
他們一行人去得是理所當然,可是興王府的門房一聽到來人是東廠的人,差點沒嚇傻。
門房嚥了咽口水,隨即恐懼就從心底洶湧地湧了上來,暗道:自家王爺不會惹事了吧?……可是不對啊,端木四姑娘不是還在王府裡玩嗎?!
門房心裡有些遲疑,一時不知道是該先派人去通報,還是先把這幾人領進王府去。
掙扎了片刻,門房還是叫了一個婆子趕緊去通報興王,又連忙開門迎客。
這“客人”才迎到了儀門處,一個三十五六歲、身穿天青色錦袍的男子就疾步匆匆地隨著門房婆子來了,滿頭大汗,誠惶誠恐。
“王爺。”役長對著男子隨意地拱了拱手,就算行了禮,“叨擾王爺了,我們是來送人陪四姑娘打馬球的。”他隨意地抬手指了指在一旁站沒站姿地靠在馬身上的肖天。
“啊?!”
興王聽得目瞪口呆,他方才聽說東廠忽然來人了,本來還擔心是不是來抄家的,這才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興王嫌棄地斜了那個門房婆子一眼。真是蠢材,也不知道把話說清楚了!東廠才來了這麼幾個人,又是便服出行,當然不是來抄家的!
門房和門房婆子也是默然,瞠目結舌。
四周霎時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唯有那幾片殘破的秋葉打著轉兒飄落下來。
看他們那驚詫的表情,肖天覺得自己心理平衡了,連一夜的奔波似乎都一掃而空了。哈哈,原來不止自己覺得京裡的人辦事莫名其妙啊!
他身後的棕馬激烈地打了個響鼻,似乎在附和著它的主人。
興王心總算是放下了,心裡還琢磨著明天要去皇覺寺上上香,壓壓驚。他們逗鳥遛狗的日子過得好好的,怎麼就沒事“惹”了東廠呢?……不行,還得用柚子葉去洗個澡比較好!
“來者是客,本王領們過去吧。”興王笑呵呵地說道。
在興王看來,這什麼馬球比賽也不過是小孩子家家玩玩罷了,根本就沒怎麼放心上。
一行人在興王的指引下,朝著王府東北方走去。
役長客套地拱手說了一句:“今日真是叨擾王爺了。”
“哪裡哪裡!”興王笑得比役長還燦爛,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端木四姑娘她們已經來了,正和小兒小女他們在跑馬場那邊玩兒呢。”
興王笑容親切,心裡暗自回憶著自己有有沒有得罪端木四姑娘……不對,他與那位端木四姑娘最多也就是在宮宴裡遙遙地見過幾面,根本就沒說過什麼話吧?穩妥點,還是晚點去問問王妃吧。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基本上是興王說得多,役長應得少。
肖天牽著他的棕馬,一邊往前走,一邊隨意地打量著四周。
興王府是親王府,自是一派金碧輝煌。
目光所及之處,雕欄玉棟,遊廊曲折,山石點綴,大樹成蔭……建築與花木、山石巧妙地結合在了一起,富貴之中又帶著幾分清雅,幾分幽遠。
肖天的嘴角撇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這京城與晉州還真是大不一樣啊,不愧是“天子腳下”啊。
他慵懶的神態中隱約透出一分疏離感,心不在焉。
穿過一片樟樹林後,跑馬場就出現在前方。
跑馬場的入口旁搭了幾個竹棚,六七個公子姑娘正聚在竹棚中說話,幾匹矯健的駿馬自在地在跑馬場中撒歡。
肖天隨意地朝竹棚中掃視了一圈,就看到了好幾道熟悉的身影,端木紜、端木緋、涵星和李廷攸都在。
那些公子姑娘說話的說話,投壺的投壺,“咚咚咚”的投擲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