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要與他們講和,褚愛卿難道沒揣測出點什麼嗎?”皇帝眉眼一寒,鷹潭般深黑的眼冷然盯著下首的褚肆。
上位者的威嚴擴散迫來。
褚肆道:“北夷此次突然又對我乾國發難,其中必然有什麼蹊蹺之處。”
“褚愛卿的意思是說他們內亂不穩,有人趁機在龍安關邊境橫插一腳嗎?”皇帝自然知道北夷皇室如今正亂著,誰也沒有心思去管龍安關的事。
因此,他才焦急將褚肆召進宮來商議。
“正是此意。”
“龍安關雖有前墨家軍鎮守,領首人物失了,容易生亂,此次必須得有人前去鎮壓。”
皇帝慢聲開口的同時正拿黑眸盯著褚肆的反應,等著他提議人選。
褚肆也不藏掖著:“皇上,微臣的提議依舊不變。”
讓江朔與太子前往龍安關。
皇帝看著褚肆沉吟半晌道:“太子是未來儲君,前往邊關不合適。”
褚肆道:“正因為太子是未來儲君,臣才有此提議。”
“朕會酌情。”
“邊關事宜,微臣暫且下去做充足準備,待皇上下了令,微臣再轉交前往邊關之人手中。”
說罷,褚肆一作揖離開。
皇帝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久久沒動。
李公公從簾子後走出來:“龍安關來人已經出城了,只留下最後一人。”
皇帝眸色深暗,抬手一壓:“讓墨緘的人從邊關撤散,分入其他軍營,沒有朕意不得另有安排,若有違令者,斬。”
“是。”
李公公領命離開。
那天墨緘的人突然出現在皇宮內,將褚暨前後的罪證都呈到了皇帝的面前。
之後又是褚肆親自將人拿下,再送上另一份罪證。
褚暨的死,必然。
三日後。
龍安關傳來訊息,北夷大軍壓境。
墨家軍被拆散分佈出去,龍安關墨家軍不齊全,成為了真正的散軍。
至此後,恐怕再無墨家軍隊了。
舒錦意收到訊息時,正是一個雨夜裡,透心的涼襲入骨。
“阿緘,這或許是對墨家軍最好的保護。”
褚肆勸慰她。
舒錦意捏著手裡的書信,默不作聲的丟入火爐內。
“我知道。”
“你真能看開?”褚肆有些擔心。
“這是皇命,你我無可更改,正如你所說,散了也是對他們的一種保護。”舒錦意淺淺一笑道:“褚肆,多謝。”
褚肆上前將人擁進懷裡,溫暖的體溫暖得舒錦意一怔。
抬手環過他的腰身:“我無事。”
“北夷壓境一事,皇上心裡清楚,如若不用江朔,朝中一時再無人可用,太尉年紀不小了,何能再上戰場。阿緘,江朔進了龍安關就好。”
舒錦意聞言輕笑:“你莫多想,我的心寬著呢。”
她越是這樣,褚肆越是擔心她多想。
“如今我只想留在皇都之中,哪兒也不想去。”
被仇恨矇住雙眼的她,哪還能再往龍安關走一遭。
她怕會忍不住帶領著墨家軍衝殺進皇都,取了這些人的狗命。
既無純心,她何以再任英雄。
“當真!”
“自然是當真!”舒錦意輕笑:“何時我的話變得那般不值信了?”
“阿緘我以為你的心一直在龍安關不肯回來,”褚肆一直想要追隨,卻害怕親近。
是以,他以丞相之位立於身後護她。
可惜他還未來得及護,她就已經身陷殺身之禍。
舒錦意推開他,“夜了,歇息吧。”
兩人躺在一榻,相擁時卻心思各異。
褚肆胡想,舒錦意腦中卻一片空。
她什麼也不想。
此刻,她或許已經真正的放下了龍安關。
惦記著的,只有血恨。
替將士們洗涮這條血路,才是她該想該做的。
龍安關,有江朔足夠了。
心裡想著這些,舒錦意睡意重重襲來,靠在褚肆的懷裡沉睡了過去。
褚肆擁著心愛之人,心思百轉。
龍安關出事,他的阿緘真的能放開?
有一瞬間,褚肆真害怕她會以這樣的身體不顧一切的衝進龍安關,就像在狩獵場一樣,不顧自個的安危衝進林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