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皺眉,李洪沉吟了一瞬,直言道:“曹兄既是坦言相告,在下也就不賣關子了,請贖在下直言,既然曹兄與皇后娘娘能看透事情的本質,相信國公爺也定然心中有數,可在此之前,國公爺並無別的表示,曹兄要不要先去信與國公爺商議一番?”
李洪太瞭解曹奎的性子了,整個曹家皆是曹奎的一言堂,從來說一不二,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容許有人置疑他的用意,破壞他的計劃?
曹芳霖與曹芳華並非泛泛之輩,自然不可能看錯,但曹奎也不可能毫不知情。可曹奎既然不曾明說,也沒交代曹氏姐弟,那就應該是還有別的計較。
也是他清楚曹芳霖的性子,這才會毫不避諱的說出來,若換做其他人,沒準還以為他在挑撥離間,有意破壞曹奎與曹芳霖的父子之情呢。
李洪直指問題核心,可說是誠意十足,但曹芳霖卻並不這麼認為。他聞言輕嘆一聲,心中暗道李洪狡猾,這番話乍一聽非常實誠,仔細分辨卻尤為討巧,如隔靴搔癢般半點也沒落到實處。
可他有求於人,總要有個求人的態度,是以面上神色不變,緩緩擠出一抹笑來,“李兄所言在理,但此事攸關國公府生死存亡,便是我清楚父親脾性,卻無法坐視不理。”
“曹兄這是已經決定了?”李洪心下倒是並不意外,隨即道:“昔日國公對我有恩,曹兄有什麼想法不妨直說,若在下能力所及,定然不會推脫。”
按照他的想法,曹芳霖如今能想到的辦法,無非是儘早通知曹奎,亦或者在糧草上想些辦法,但三十萬北征軍在戰時消耗的糧草,並不是小數目,李洪有些拿不準曹芳霖的具體用意。
曹芳霖聞言暗自鬆了口氣,李洪雖然沒一口應下,但好歹留了餘地,他稍微沉吟,皺眉道:“不瞞李兄,我打算自籌糧草送往鹿城。”
李洪與曾煥聞言心下一驚,雖然他們早就有所預料,但曹芳霖真的說出來,還是讓人感到意外,頓了頓,李洪挑眉道:“哦?曹兄打算籌措多少糧草,北征軍三十萬,這糧草可不是小數目,戰事一旦打響,短則三兩個月,長則半年一年,曹兄可是想清楚了?”
就算曹國公府家底子豐厚,鑫源票號富得流油,也經不起這麼消耗。更遑論,這兩年姜澤從鑫源票號壓榨了不少好處,曹芳霖應該沒有多少存餘才對。
曹芳霖又如何能不清楚這點?李洪能說出這點,倒是真的讓他有些意外了,但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又還有什麼辦法?
心中無奈,他苦笑道:“李兄所言我又如何不知,但戰事迫在眉睫,在下是半點也耽誤不起。上京城距離鹿城千里之遙,眼下正是寒冬,李兄以往隨家父駐守鹿城,想必也知道冬季押糧不易,倘若等到戰事已起再做應對,只怕就來不及了。”
“而籌措糧草之事,我曹國公府只是區區公府,且不過十幾年的時間,底蘊淺薄,鑫源票號到底什麼光景,想必李兄也略有耳聞,在下能籌措到的,最多不過三十萬石,只希望能在關鍵時候解了燃眉之急。至於戰事會持續多久,後面是什麼境況,我相信,等皇上看清拓跋珏的真面目,定然會有所應對。”
說到底,這江山是姜澤的,跟他又有什麼關係?若非牽扯到曹國公府,他理都不想理會。但如今曹國公府一腳踏入泥沼,他若毫不作為,很可能會讓曹國公府的根基毀於一旦。
事情攤開了說,他眼下要做的,不過是在最初的這段時間,確保北征軍的糧草供給,不至於讓北征軍因為糧草不繼,在北戎人的打壓之下節節敗退。
若說姜澤對拓跋珏絲毫沒有防範之心,打死他都不信。並非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姜澤想要削弱外戚的心思昭然若揭,等戰事打響,姜澤確定拓跋珏的心意,雖不會對鹿城甩手不管,但先壓著糧草,讓北征軍與北戎人膠著一陣,藉機消耗曹國公府的實力,甚至往曹奎頭上扣頂抗敵不力的大帽子,這卻是大有可能的。
到時候哪怕北戎人退了,曹國公府也討不到什麼好處,一則是損兵折將讓北征軍實力大減,二則是留了把柄在姜澤手中,在以後的日子裡,很難再抬起頭來。
說到這,曹芳霖又不免暗忖自家老子的心思,但他怎麼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時間也只好作罷。只他的這些心思,並不能與李洪或是曾煥細說,是以心下沉沉,面上卻還要露出笑容來。
李洪與曾煥也對曹奎的心思有所懷疑,但當下卻無憑無據,李洪頓了頓,抬眸深深看了曹芳霖一眼,拱手道:“曹兄大意,這已經不是小數目了。”至於曹芳霖說只能籌措兩個月的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