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不必擔心,您的心意女兒全都明白。”蔚藍笑了笑,面上一派淡然。
同樣是軍人,只不過一個是冷兵器時代的軍人,一個是現代軍人,對於蔚池更深層次的考量,以及話中透露出來的意思,蔚藍又豈會有不明白的道理?
人與人之間,沒有誰有義務全心全意不求回報的對誰好,即便是父母與子女也不例外。
前世因為工作性質,她見過的政治鬥爭與政客嘴臉不知凡幾,拿親身女兒當踏板換取榮耀地位的比比皆是。
而當下正是家族榮耀至上的時代,婚姻大事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家大族之間,因為利益聯姻更是普遍現象。蔚池能將她與蔚家軍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上,這就已經足夠。
她對蔚池的欽佩不減,反而更加親近幾分,見蔚池怔住,她輕聲道:“爹爹是蔚家軍的掌權人,擔負著蔚家軍的命運,您首先是衝鋒陷陣的三軍統帥,其次才是父親。站在您的立場,您為女兒做的已經足夠。”
蔚池不料蔚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不由得眼眶微溼,看著晃動的車簾輕嘆道:“囡囡是真的長大了,不愧是我蔚池的女兒!”
言罷,他頓了頓回過頭來,直視蔚藍的眼睛,又是慈愛又是歉意道:“可囡囡明白是一回事,爹爹擔心又是另外一回事,如今你娘已經不在,爹爹只有你與阿栩,你們都是爹爹的心頭肉,但凡有絲毫可能,爹爹都不願意你受苦,將你嫁給睿王,爹爹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莫說蔚藍與姜衍原本就有婚約,就是沒有,依他在啟泰朝中的地位,蔚藍也不可能嫁入尋常官宦或百姓之家。可啟泰皇室的適齡皇子就那麼幾位,除了姜衍,要麼是已經成婚,要麼是已經定親,總歸是嫁入皇室,他蔚池的女兒,總不可能給人做側室。
而餘下沒定親的,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才能,都遠不如姜衍,他壓根就沒得選擇——除非他能拖著三十萬蔚家軍,放棄鎮國將軍府百年清名不要,直接擁兵造反。
樓向陽與褚航的出現,雖說能讓蔚藍與姜衍的婚事名正言順,卻也等於無論好壞、兩人的將來都要綁在一起。而這一切,都是他決定的。
可在此之前,他從不曾與蔚藍開誠佈公的談過,封地之事,甚至半點口風都沒透露給蔚藍,也沒有盡到最大努力,說到底,還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不夠稱職,只看到蔚藍與姜衍相處得好,就自我安慰的忽略了女兒的心意。
如今蔚藍知道事實,不僅不曾責怪於他,還反過來寬慰他,如此既明事理又貼心孝順的女兒,又怎能讓蔚池不心酸自責?
這種滋味,就如同鈍刀子割肉,即便是蔚池往日裡面對屍山血海,也不曾體有過。
蔚藍聞言心下暖融融的,若非是太過在意,老爹才說了姜衍的人品可靠,又何以轉眼就對自己的決定產生了懷疑,開始自責?
她笑著給蔚池斟了杯茶,“爹爹想多了,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再說了,皇家適齡婚配的,統共也就那麼幾個,難不成爹爹還有更好的人選?”
享受了怎樣的榮耀就要付出怎樣的代價,蔚藍向來理智,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從一開始就並不排斥與姜衍來往。
更何況,蔚池真的已經做得很好了,他雖然在意蔚家軍的前程,卻也同樣在乎自己的幸福,二者並重,她又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老爹是將軍,是政客、更是名合格的父親。
蔚池搖頭苦笑,清癯儒雅的臉上滿是悵然,“自是沒有,可我好不容易養大的女兒,現如今卻要因為朝局……囡囡,爹爹不甘心啊!”
他說著皺眉,目光慈愛的看著蔚藍,“囡囡不知,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爹爹雖然自認有識人之能,眼下看著睿王也是個好的,可將來的事情,誰又說得準呢?尤其有三十萬蔚家軍在,成也蔚家軍,敗也蔚家軍,這就是把雙刃劍,若是睿王日後對你好便罷了,若是不好……”
不好的結果蔚池沒說,這點他清楚,蔚藍也清楚,“爹爹是擔心鎮國將軍府重蹈鎮國將軍府的覆轍?”
蔚池微微頷首,“沒錯,倘若睿王事敗,蔚家軍的前路另說,事成,卻也是另說。”
“女兒明白。”蔚藍眨眨眼,心中難掩酸澀,這樣的重擔,無論壓在誰身上都不會好受,即便是堅強如蔚池這樣的硬漢,也難免會露出軟弱的一面,尤其孃親才因此過世不久。
她沉默了一瞬,好不容易才開口道:“爹爹真的過慮了,這事兒也是女兒點頭的。”
她雖這麼說著,可胸口卻一陣悶痛,又思及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