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更別說今日是蔚藍接手蔚家軍的第一日了。
蔚藍對姜衍的想法一無所知,追問道:“怎麼說?”
姜衍笑看了她一眼,目光格外溫和,“這就要從各自的立場說起了。”
蔚藍挑了挑眉。
姜衍又給她斟了杯茶,徐徐道:“換主帥對蔚家軍來說是大事,你擔心有人不服趁機搗亂,事實也證明確實有人按捺不住,就好比容光一干人等。但無論是你還是容光,都是站在蔚家軍的立場上來考慮問題的。”
蔚藍聽完後恍然道:“你的意思是,其他人巴不得將蔚家軍的統帥換成是我?”
姜衍點點頭,“自啟泰建國,三國對蔚家軍多有忌憚,就沒有不想蔚家軍土崩瓦解的。短時間內看,蔚家軍有新的統帥的確不是什麼好事,可長期看就不一樣了。”
這話已經十分直白,蔚藍也懂了——但凡是玩政治的,又有幾個是目光短淺的?
大夏就不說了,尹尚和尹卓才真刀真槍的跟她幹過一場,沒有不清楚她實力的道理。只二人戰敗後元氣大傷,眼下估計才剛回到梵音城正承受洪武帝的怒火,即便想收拾她,卻騰不開手。
而南疆和北戎,對她的瞭解十分有限。
別管她真正的實力如何,至少明面上她大概是個上了戰場會哭唧唧的弱雞。而蔚家軍威名在外,有能力有經驗的強將數不勝數——弱雞和強將對比,自然是讓弱雞上位更符合兩國的利益啊!
而弱雞的能力有限,能否駕馭蔚家軍、蔚家軍會不會引起內訌還需要打個問號。退一萬步說,就算蔚家軍不曾鬧出內訌,常理分析,女子的眼界也十分有限,尤其是被嬌養著長大從來沒吃過苦頭的。
估計人家巴不得她能順利上位,好將蔚家軍帶溝裡去呢。即使不能將蔚家軍帶溝裡去,短時間內也無法對蔚家軍帶來什麼好的改變,就更別提發展壯大了。
這麼一想,蔚藍便呲了呲牙,“想得還挺美的。”
“確實想得挺美得。”扮豬吃老虎什麼的,向來是蔚藍的強項。雖然這麼腹誹自己的未婚妻有些不大合適,但事實就是如此。且這事兒對蔚藍和整個蔚家軍、乃至整個西海郡都是好事。
姜衍也覺得有些可樂,笑眯眯道:“所以說你大可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
蔚藍自然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聞言不由得彎了彎唇——雖然被人小看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但這回她卻是真高興,因為這會為她穩定蔚家軍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只她從不輕視自己的對手,即便心裡歡喜,卻不至於忘形。於是頓了頓搖頭道:“道理確實如此,可敵人防不勝防。有道是前車之師後車之鑑,反過來看,現成的例子正擺著呢,若我們存了和對方一樣的心思,豈不成了輕敵?”
她說到這莞爾一笑,朝姜衍舉杯道:“所以說,戰術上我們可以藐視敵人戰略上卻必須重視起來。”螞蟻吞象的例子比比皆是,她要是翹尾巴了,那蔚家軍還能好?再說南疆和北戎是鬣狗又不是螞蟻,那就更加值得認真對待了。
姜衍聞言不禁失笑,“看樣子我應該多多向你學習。”
“可別。”蔚藍輕嘆了聲,端起案上的茶杯輕啜了口,方搖頭道:“就算要學,也應該是我向你學才對。”比起姜衍,她的格局還是太小了些。
“你應該早就想到了吧?”她說著似笑非笑的看了姜衍一眼。
格局小,放在內宅倒不是什麼大毛病,只要謹守本分不行差踏錯,即使算不得真正的賢妻良母,也不至於拖丈夫的後腿。但放在一軍主帥的位置上就不行了——關係到戰場勝敗和將士們的身家性命,無論是短視,張狂、剛愎自用、還是自身本領不夠過硬,統統都是原罪!
即便勉強被坐上那個位置,也是德不配位!類似的想法蔚藍很久以前就有,只這一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清醒。很明顯,姜衍早就看出幾方勢力的小心思,沒直說不過照顧她的情緒。
但她要是真的覺得自己如今的狀態沒什麼問題,那可就真的白活了——姜衍尚不及弱冠,就能有這樣的通透心思和眼界,若她真仗著多活一世的經歷不思進取,眼下還能應付,可五年十年後呢?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難道她要一直啃老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