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當然不可能啃老本。不是不想,也不是清高,有好日子過,誰願意找虐?可現實是殘酷的,即便是做條混吃等死的鹹魚,也需要足夠的底蘊和實力。換句話說,想啃老本可以,但你得有經得起蹉跎和消耗的本錢!
蔚藍心思清明,自然不會因為接掌了蔚家軍就志得意滿,以至於忘記自己正掙扎求生的事實。更不會忘了還有許多人想要染指蔚家軍——對這部分人來說,蔚家軍是重寶,是鮮甜美味的佳餚,似乎只要啃上兩口就馬上能站上人生巔峰。
但於蔚藍而言,卻意味著鮮血和殺戮,意味著數不盡的麻煩,是名符其實的燙手山芋。而她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一旦接手就半步都不能退讓,也無路可退。
只可惜很多人都不明白這個道理,又或者明白卻甘之如飴,用甲之砒霜乙之蜜糖來形容都不為過。
就好比容光,折了幾個忠心耿耿的下手不說,散場時頂著無數質疑探究的目光,明明心裡憋屈惱恨得不行,面上卻還得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出了軍營打馬疾馳回府,就連素日裡看著巍峨壯麗的雪山都沒那麼順眼了。等進了府門,臉色更是黑成了鍋底,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暴戾之氣。
下人們見了俱是躲得遠遠的,有實在躲不過的,隔著老遠就伏跪在地,連大氣都不敢出。
親衛不得不跟,卻同樣小心翼翼。可饒是如此,也沒能消了容光的火氣。
臨到書房,容光砰的一聲踹開房門,扭頭呵斥道:“畏畏縮縮幹什麼,把本將軍的臉都丟盡了!”
“是屬下的錯,還請將軍息怒!”親衛聞言忙不迭認錯,生怕容光也給自己來上一腳。
容光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反手就拍在書桌上,桌上的筆架被震得晃了晃。
親衛將頭垂得更低,弓著腰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容光看了更加來氣,但這人還有用,且今日的事情只怕已經傳遍了,他要是一回來就喊打喊殺,只會被傳得更加不堪。遂強忍著怒意道:“算了,去請沈先生!”
參將府內幕僚不少,得用的有好幾位,親衛聞言雖詫異容光只請這位平時不怎麼露面的,卻沒敢表露出來。當即便應了聲麻溜轉身,生怕走得遲了又被叫回去。
不多時,一位身形清瘦樣貌儒雅的中年幕僚出現在書房門口,卻是人未到聲先至,聲音裡帶著興味,“將軍何故如此大的火氣?”
容光坐在主位上,打量著來人冷聲道:“先生訊息靈通,難道還沒聽說?”
幕僚似是想到什麼,倒也不以為意,捋著短鬚在下方的茶几旁坐了,方施施然道:“在下並未聽說,卻能猜到幾分。”
容光看向他的目光更冷了,咬著牙道:“先生莫不是想看本將笑話?”
“非也非也。”幕僚面上帶笑,一面有條不紊的擺弄著杯盞,一面回道:“眼下的局面,將軍在動手之前不是早就料到了嗎?在下之前也與將軍說了,此事不動則已,動則勝負各半。將軍既是早有準備,又何苦大動肝火?”
“這麼說是本將活該了?”容光也知道自己遷怒不佔道理。
但知道是一回事,要壓制心裡的怒火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一想到他被個黃毛丫頭打了臉,他心裡的火就蹭蹭蹭的往外冒。
幕僚搖頭失笑,似乎完全不被他的氣勢所懾,“將軍說這話可就冤枉在下了。”說完給容光斟了杯茶,溫和道:“將軍不如先喝杯茶,再聽在下慢慢分說。”
容光垂眸,這才起身行至矮几旁,盤腿坐下道:“是本將急躁了。”
“無礙。”幕僚搖搖頭淡笑道:“人無完人,在下存在的價值,本就是為替將軍分憂,若將軍事事周全,豈非沒了在下的用武之地?”
這是寬慰他呢還是打擊他呢……容光握住茶杯的手緊了緊,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可他深知這人的本事,只得冷著臉道:“先生請說。”
幕僚也不含糊,問道:“那在下就直說了,將軍今日發怒的原因,可是單純的因為結果不盡人意?”
容光聞言一僵,迎著對方淡然含笑的眉眼,半晌才搖了搖頭,晦澀道:“並非如此。”沙場征戰數十年,輸贏是常有的事,好幾次他甚至差點死在敵人手裡,又豈會因為一場不盡人意的試探而暴怒?
“這便是了。”幕僚半眯起眼喝了口茶,篤定道:“只要找出令將軍氣怒的原因所在,今日這場,咱們就不算輸。”
容光沉默下來。
一開始他只顧著宣洩心中的情緒,的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