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僅用了八分鐘就跑回轉信臺。
以為線路故障,董曉東搞不定,沒想到推門進屋,卻看到這小子正挑著鍋蓋上的泡麵,吃得不亦樂乎。
看到一頭汗水的關山,董曉東先是一愣,而後笑著招呼說:“正好,面剛下出來!”
關山一看他這架勢就知道轉信臺沒事。
他長出口氣,卸下軍帽擼了把**的寸頭,後想起什麼,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潮溼的毛巾,又把頭髮擦了一遍。
董曉東就斜著眼睛看他。
黑黑的眼仁兒骨碌碌亂轉,探照燈似的,覷得關山很不自在。
關山顧左右而言他,“我聽郭校長說,你去學校找我了?”
董曉東不自然地笑了兩聲,呼嚕了一口麵條,口齒不清地回答:“我……見你這麼晚沒回來,以為你在學校。”
“管得倒寬!”關山瞪他一眼,去案板下取了碗筷,又搬了凳子,坐在董曉東對面。
接下來,兩人像平常吃飯一樣搶來搶去,很快,小鋁鍋見了底,董曉東搶了鍋去,幾口將剩湯喝乾淨。
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把鍋朝前一送,“該你值日了!”
關山接過鋁鍋,順勢在董曉東的頭頂揉了兩把,“你啊,欠收拾是真的。”
“呵呵……呵呵呵。”董曉東傻笑著抻了抻胳膊,他靠在背後的牆上,看著從缸裡舀水洗碗的關山,神情調侃地說:“站長,最近桃花運挺旺啊。”
關山懶得理他,他用絲瓜瓤用力擦洗著鍋底,這個小鋁鍋是轉信臺的文物,從建臺那年就有了,伴隨著十幾任守臺官兵,一直沿用到現在。
鋁鍋的外殼早被爐火燻得烏黑,任憑他如何擦洗也恢復不了最初的樣子,可即便它醜得沒人耐見,但也沒有哪一任守臺人要丟掉它,都是把它好好的利用著,用它煮粥,用它燜米飯,甚至像董曉東這樣,半夜起來用它煮麵,再拉上他,兩人圍著鍋搶來搶去,吃得開心而又快樂。
董曉東不知何時湊了過來,他揪著關山的衣服,聞了聞,眉毛立刻豎起,“你洗澡了!”
“你……你居然洗……洗澡了!”
轉信臺的水是金貴物,因為都要從附近的水塔一桶一桶擔回來。董曉東自打來到這裡後,可沒少擔水,正因為吃過苦,受過累,所以才和守財奴一樣,守著金貴的水,不捨得浪費一點,連帶著,下山去鎮裡洗澡,也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關山和董曉東一般換著下山去鎮上洗澡,每兩週一次,其餘時間,就是晚上睡覺前,兩人共用一盆水,洗完臉洗腳,能省則省。
夏天好說,他們每天巡線完畢,直接跳進鸛河遊個泳,就什麼都有了。但是一過了夏天,秋冬春,這三季,山裡氣溫低,那就只能下山去洗澡了。
董曉東為啥覺得驚訝,是因為前兩天,關山剛去鎮上洗過澡,這才幾天呀,他又去!
關山用抹布把鋁鍋擦乾,放在灶臺上,然後擦擦手,回頭看著董曉東,說:“怎麼,不行?”
董曉東的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圈,忽然,翹起嘴角,笑了,“哦……我知道了,是小明老師要去洗澡,所以你才迫不及待的下山去了,對不對!”
關山笑了笑,算是回答。
董曉東頓時來了勁頭,他嗷了一嗓兒,上前摟住關山的肩膀,興奮地問:“你和小明老師一起洗了!”
“……”
關山虎軀一震,側頭瞪著士兵董曉東,抬手,就給了他一個勢大力沉的腦嘣兒。
“飯可以吃,話可不能亂說。什麼叫我和小明老師一起洗了,我一大老爺們,糙一點,被人講兩句閒話沒關係,可小明老師不同,她是個女的,還是個未婚姑娘,最關鍵的,是……是人家有男朋友。”關山一本正經地教訓著捂頭呼痛的董曉東。
“有怎麼了!不還沒結婚嗎,再說了,站長你哪裡差了,除了黑了點,土了點,也沒啥缺點啊,怎麼就不能追求小明老師了!”
“……”
關山又一次雞皮疙瘩掉滿地。
董曉東啊,董曉東,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關山今晚心裡不自在,懶得和董曉東較真。
董曉東是個機靈鬼,早看出他心裡有事,所以,就找個藉口先回屋去睡了。
關山拿了臉盆,舀了水,先洗了洗手臉,然後把兜裡揣著的毛巾用肥皂仔仔細細搓洗了一遍,衝乾淨,掛在屋裡的晾衣繩上。
睡覺前,他像往常一樣,在機房和院子巡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