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笑聲就像鐵簸箕刮水泥地一樣,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桑嵐樣子沒變,可眉眼間透出的神情,卻是無比的惹人憎惡。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她的腦殼裡邊沒有血肉腦髓,只是單純有個人模樣的空殼。而在那裡頭,藏著什麼邪異的東西,正在透過她的眼睛邪魅的盯著面前的老獨一樣!
“老東西,你都這把年紀了,還想給人平事?不怕把這副老骨頭搭進去?”桑嵐尖聲細氣的說道。
那聲音絕不是她的本音,雖然尖銳,但很含糊,如果不是連貫起來的話,單獨聽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動物發出的叫聲一樣。
對方話說的極難聽,老獨卻是不動聲『色』,反倒拿過一隻空碗,開啟一瓶酒,咕嘟咕嘟全都倒進了碗裡。
那事先準備的碗是用來盛湯的,有小盆那麼大。老獨將兩瓶白酒倒進去,也還不滿。
老獨竟是不再管桑嵐,用兩隻手捧起酒碗,嘖嘖有聲的喝了一口。接著,竟又靠進椅子裡,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過了一會兒,睜開眼,又捧起酒碗喝了一口。
就這麼接二連三,一共喝了五口。
再看桑嵐,竟是明顯坐不住了。
她人在椅子裡,卻往前探著脖子,時不時砸吧砸吧嘴,兩隻眼睛盯著老獨面前的酒碗,瞳孔放大,竟然發出綠油油的光!
瞧那模樣,分明是饞酒了!
這時,老獨再次捧起了酒碗,卻是仰著脖子,咕嘟咕嘟喝個不停。
‘桑嵐’的目光緊隨酒碗,眸子裡幽異的綠光越來越盛。
見狀我心裡大致有了些眉目,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道這樣,應該多買些酒的。
正想著,老獨猛然把酒碗往桌上一頓,仰面靠進椅子,大聲道:“好酒!”
話剛出口,透過漫天白『色』飛灰,就見桑嵐瞳孔驟然一縮,緊跟著一團模糊不清的陰影從她面門鑽了出來,直朝著酒碗撲了過去。
我心猛一提,上前一步,卻見老獨原本因為喝酒變得有些渾濁的獨眼中,驟然爆發出一道凌厲的精光。
他後背揹著駝峰,行動原本不靈便,此時卻像是箭一般從椅子裡彈了起來,揸開右手五指,猛地按在了酒碗裡。
“不知死活的畜生,膽敢為虎作倀敗壞黃家的名聲,今天我就替黃家仙堂清理門戶!”
老獨厲聲大喝,聲音竟猶如旱天驚雷,震得人耳鼓生疼。
我和孫祿等人都徹底驚呆了,一直以來我們都把老獨當成是孱弱的長輩,沒想到老人家一爆發起來,聲勢竟如此驚人。瞠目呲牙,表情猙獰,腦門上的青筋都鼓了出來。按在酒碗裡的右手,手背上更是青筋凸顯,像虯龍五爪一般,彰顯著巨大的力量。
剛才我只勉強看到一團陰影,這時被老獨按著的酒碗裡,卻像是被煮沸了似的,撲撲騰騰,酒水不住的往外飛濺。
我們幾個都潛意識的忽視了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酒碗裡漸漸沒了動靜。
老獨獨眼怒睜,瞪著酒碗沉聲說:
“小五爺,鐵山幸不辱命,又替咱家仙堂剷除了一個禍害!”
說也奇怪,只這一句話說出,滿屋子的灰燼竟瞬間塵埃落定。
老獨這才鬆了勁,抬起右手甩了甩,坐回了椅子裡。
見他神態嚴峻,身子卻不住發顫,我趕忙走了過去,“獨叔……”
老獨繃著嘴擺了擺手,示意我先不要多說,接著又指了指酒碗。
順著他手指看去,我後脖子就是一麻。
除去老獨喝的和濺出的,碗中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酒水,竟然變得像血一般殷紅。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酒裡還有一團顏『色』更深的陰影,雖然不辨樣貌,卻首尾俱全,赫然是一隻小孩巴掌大的黃皮子模樣。
老獨這才抹了抹嘴,說道:
“這孽畜本『性』難移,沒那福分,卻貪嘴的很,被我溺死在這裡頭了。它的本體不知死在了何處,也不用管了。酒裡是它的靈魅,你和那閨女把這酒喝了,以後黃家的不肖子孫聞到氣味,再不敢招惹你們了。”
見桑嵐盯著酒碗『露』出饞相的時候,我已經猜到,附在她身上的多半是黃皮子。可絕沒想到,老獨竟用這種手段對付黃皮子。
將靈魅活活溺死在酒裡……
只能說南茅北馬,都不是浪得虛名。事實遠不如傳言那麼誇張,卻比傳說更加的驚心動魄。
回過頭,見桑嵐似乎已經恢復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