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三精通官場玄虛,從這一條常委網路中,如果他理解的這張圖都是站在李文彬一邊的,那足以說明,上面的確是對這個省委書記產生了極度的懷疑,因為一個省的常委也不過11個,劃在李文彬下面的就佔了八個,只剩下省委副書記白滿山、常務副省長林茂天跟一個軍代表,這種格局豈不是典型的一邊倒嗎?
其實據趙慎三瞭解,這條線絕對是有很大問題的,且不說李文彬書記從來都不刻意的去建立自己的網路,就算是有遠近親疏,這些常委們也絕非惟命是從的人物,一個個都是有著極強的工作能力跟判斷力,遇到大問題的時候,更是對事不對人,絕不會如同圖上所畫,一邊倒的支援李文彬,疏遠白滿山。
一陣怒火湧上來,趙慎三恨不得立刻去找劉司長痛述真相,揭露那些惡意構陷的小人們的險惡居心!
可惜,這種想法跟他爬起來奪門而出去報信一樣,都屬於不可能實現的想法,在心裡想想過過癮罷了。
既然知道了大概的情況,那麼該如何應對呢?
趙慎三沉思間萌生了無數的方案,但都被他隨即棄掉了。有的過激,有的無濟於事,有的過於明顯容易暴露,都不是萬全之策,最後,他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安分守己的恪守本分,參與調查組的工作,卻在事有可為時謹慎行事,不可為時絕不妄動。
此刻,早就過了午夜,趙慎三知道如果不睡一會兒的話,明天即將面臨的就是頭腦不清醒,整個人看上去遲鈍蠢笨,所以無論如何,必須抓緊時間睡一會兒,最起碼要保持能維持正常狀態的精力來應對跟連書記的配合工作才行。
逼自己不想所有的詭異事件,迷離著雙眼準備入眠的趙慎三努力了一陣子,終於放鬆了精神陷入極其不踏實的睡眠中了。
可是朦朧中,趙慎三卻覺得門被一隻手無聲的開啟了,他的身體沒了重量的遊魂一般飄到客廳裡。客廳裡沒有人,劉司長跟他的手提電腦都不在,但樓上卻傳來一陣輕微的說話聲。
趙慎三飄飄蕩蕩的上了樓梯,三樓的客廳裡卻燈火通明,京城來客一個不少全部都在,連書記坐在主位的沙發上,老劉司長抱著他的電腦坐在旁邊,鐵主任跟老武湊在一起看著什麼東西,那個提醒他吃饅頭的武警站在屋子中間,正得意的說道:“連書記,那廝果然上鉤了,他吃了饅頭卻沒有上繳那根布條,足以說明他是懷有異心的,而且他信了!”
連書記滿臉憐憫的說道:“這個年輕人看上去挺機靈的,我還真不願意親自把他送進監獄裡去……”
老武說道:“也許他吃東西的時候粗糙,直接把那東西當饅頭嚥下去了呢?你們先不要妄下結論,我看趙慎三不像是心裡有鬼的樣子,我跟他可是一個屋睡著的。”
那武警卻詭異的一笑,衝著趙慎三的方向說道:“他睡了嗎?他就在那裡!”
聽到這裡,趙慎三大叫一聲:“不,不是我!”
老武睡的正香,突然聽到趙慎三發出一聲帶著哭音的叫聲:“不,不是我!”夜深人靜的,這聲音如同一隻陷入絕境的狼一般淒厲恐懼,驚得老武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撲到趙慎三跟前,映著月色,趙慎三的臉顯得比他的聲音更加恐懼,五官糾結在一起,痛苦的左右搖擺著腦袋,眼淚從緊閉的雙眼中紛亂的飛濺出來,那情形看起來無比的可憐。
“小趙,趙書記,小趙!”老武明白趙慎三正在做噩夢,趕緊抓住他肩膀搖晃起來,終於把趙慎三搖醒了。
“啊!武大哥,我沒有……呃……怎麼了?”趙慎三正在噩夢中驚懼,猛然睜開眼看到老武的臉,第一反應就是辯解他沒有發現什麼布條,說了一半突然意識到自己依舊在被窩裡,就趕緊做出茫然的樣子問道。
“怎麼了?你剛才又是哭又是喊的,哭叫著‘不是我,不是我’,也不知道做什麼夢了,難道誰把你當賊拿了?”老武揶揄道。
趙慎三坐起來靠在床頭上,看著老武,居然老老實實的說道:“還真被你猜到了,剛才我夢到連書記率領你們一干大員集體審問我,說我是誰派來的探子,嚇得我辯解呢,就被你叫醒了。”
老武用憐憫的目光看了看趙慎三,默默地回到自己床上去了,好半天沒作聲,趙慎三都覺得他不會講話了,他卻幽幽的說道:“小趙兄弟,其實,你能忍到今晚才做這種噩夢,已經很了不起了。換一個人,莫名其妙的被冷月大人這樣的人物弄到身邊不得自由,估計早崩潰了。”
趙慎三心裡一跳,卻沒有回答什麼,僅僅是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沉重的嘆息,就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