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武又是很快的睡著了,睡之前兩人閒聊,老武說他跟著領導的時候,可以說根本沒有能徹底放下心懷暢快睡覺的功夫,那麼多需要精密計算的東西存在腦子裡,怎麼能了無牽掛呢?這次難得隨著連書記出來,又是一個沒有具體工作任務的聯絡員,故而就非常輕鬆愉快,也享受享受吃飽了睡的閒人生涯。
趙慎三對老武的話有著充分的理解,因為他曾經就是同樣的角色,雖然服務的領導等級有著天壤之別,但所操心的事情卻是一點都不少的,特別是他跟著黎遠航的時候,對那位主子的心思還不太明白,又得小心伺候著,還得小心揣摩著,那真是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焦躁奔命。那個時侯,也是有無數次奢求一個可以什麼都不想,安心好好睡一覺的機會而不可得。
聽著老武均勻的呼吸聲,趙慎三絲毫不懷疑對方在裝睡,這種香甜的睡意是絕對裝不出來的,演技再高也不行。而他則默默地躺在枕上,身體側向窗戶一面,因為是兩個大男人,也沒那麼多講究,厚實的那一層窗簾並沒有拉上,只有一層薄薄的輕紗垂下來,絲毫不影響窗外的一彎冷月柔和的穿過玻璃窗灑在趙慎三身上。
從吃晚飯起,連續從饅頭裡吃到意外,又從劉司長的電腦裡瞄到了讓他心驚肉跳的東西,但當時根本沒有時間跟精力去加以分析思考,非但不敢思考,他甚至使用一種龐大的毅力,在面對連書記的時候逼自己硬生生把這些東西徹底忘掉,以免下意識思考的時候走神,因此洩露行跡。此刻躺了下來,才算是一個絕對安靜的時刻,他看著窗外,開始放鬆精神,準備全神貫注的開始分析了。
今晚,可能是農曆九月初十左右,那月亮已經有了一半的樣子,那麼明亮,那麼清晰地端端正正掛在天際,也掛在趙慎三的雙眼之中,那首詩的每一個字都彷彿有了靈性一般自動擁有了生命,一個個在他眼前飛旋,跟那冷冷的月色交匯在一處,一遍遍刺激著趙慎三的神經。
“床前冷月光”這句不難理解,肯定就是指連書記突然間來到南州,因為連書記的尊稱就是“冷月大人”。
那麼第二句“疑是李上霜”,趙慎三不傻,如果這是一個巧妙地通訊方式,對方無論是誰,都是費盡心機的想要給他傳遞某種資訊,以免他摸不清狀況陷入被動,那麼他當然不會理解為這是“疑是地上霜”的筆誤,那麼這個“李”字,非常自然的就被趙慎三理解為李文彬!
“霜”字從字面理解,就帶著一種寒冬將至的肅殺之氣,世間萬物,經“霜”而枯,要不然也不會有“霜打的茄子”或者是“冰刀霜劍嚴相逼”這種說話流傳下來了,而“李”無論作為一個人,還是水果中的“李子”,都需要陽光的滋養,懼怕寒霜侵襲,那麼就不言自明,是指李文彬即將經歷一場寒霜般的磨礪了,如果把第一句也連起來理解的話,意思就是因為冷月大人的到來,帶給了李文彬一種不祥的未來。
想到這裡,趙慎三一個激靈,一種緊迫感讓他幾乎有一種翻身下床衝下樓去奪門而出,趕緊提醒一下李書記的衝動,可是,他剛因恐懼瞪大了眼睛,就看到了那輪亮得刺眼的月亮,立刻,頂門處好似被這月光刺穿了一個洞,淒冷之氣順著這個洞蜂擁而入,讓他所有的衝動都被驚悸所替代了。
一霎時,他彷彿明白了自踏進來就一直弄不明白的一個謎團---為何他一個小人物被連書記如此高看,弄進專案組來一起工作。
那是因為,一旦真的是針對李文彬下手,那麼,根深蒂固的李文彬一時之間絕對難以撼動,縱觀整個h省,也唯有從他趙慎三身上下手最為便當了。
趙慎三一陣陣冷汗冒過之後,以他的經歷,縱然是恐懼,卻也斷然不至於嚇到崩潰或者是自殺的地步,而是咬咬牙把心一橫,無論如何,這個關口必須挺過去,決不能因一時軟弱留下什麼後果。
潑皮心理一起,趙慎三反倒不害怕了,反正插翅難飛,只能定靜而後動,那麼就必須儘可能的瞭解對方的底牌,做到知己知彼肯定是不可能了,連書記的手段比他老辣的不知多了多少倍,只能夠但盡人事,成敗各憑天命了。
“前兩句的意思應該不會錯了,那麼後兩句是指什麼呢?”趙慎三在心裡默默地咬嚼著這首詩,繼續往下分析。
“白頭望盧山”,這句話指得是什麼呢?難道是指李文彬因冷月相逼,一夜白頭?又暗暗比喻李文彬此刻如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看不到真相,意識不到冷月的目標是他嗎?
不對!若是這樣的話,為何這個“盧”字不是“廬”呢?如果這真是一封冒著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