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活。
隔著葉間的縫隙,許曳凝視著那雙垂落的、如同染了冰冷霜雪的眼睛。
他很緊張,唯恐被發現,一顆心懸到了喉嚨,連跳也不敢跳,哆哆嗦嗦停在角落。
忽然室內燭火一黯。
蘇清寒長睫微動,不過轉瞬,竟猝不及防地抬起頭。
令人心跳加速的四目相對。
她的目光如同灼熱烈火,將他所有的偽裝燒得無所遁形。
許曳手足無措,大腦極速運轉,從嘴裡蹦出無意識的字句:“蘇、蘇師姐,你看這盆靈植,生得好漂亮哈哈。”
然而蘇清寒並未做出回應。
她一定發現,自己正在被偷看了。
藏在心裡許久的秘密,於此刻被全無保留地展現在她面前。熱氣從側臉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許曳不知如何是好,緊張得攥緊衣襬。
“這株靈植是極為珍貴的蘊靈草。”
蘇清寒說:“不要隨意扯它葉子。”
果然被教訓了。
許曳既慶幸又失落,說不出來心裡究竟是個什麼滋味,只能低低應她:“嗯……對不起。”
然後誰也沒有開口,狹窄幽暗的房間裡,聽不見一絲一毫聲音。
忽然之間,許曳見到蘇清寒起身,伸手,把那盆靈植推到桌子另一邊。
木桌上空空蕩蕩,這樣一來,他們之間便毫無障礙。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蘇師姐的嗓音還是很冷,許曳恍恍惚惚聽見她說:“想看的話,大大方方看不就好了。”
許曳愣愣看著她。
灼熱的血液在沸騰著冒泡泡,視線穿過桌面,落在她伸出的右手,只見衣袖下墜,露出如冰似雪的一抹白。
在那隻習慣了握劍的手上,戴著他送的白玉鐲。
格格不入,卻也契合至極。
她居然當真戴了。
好開心。
許曳差點沒忍住咧嘴傻笑。
“蘇師姐!”
如同有煙花情不自禁地炸開,許曳腦子稀裡糊塗,像在做夢,說話時不怎麼經過思考:“我、我當時見到這鐲子,立馬就想到你了。它很漂亮,蘇師姐也——也很漂亮。”
要命,他到底在講些什麼。
蘇師姐的臉顯而易見開始發紅。
蘇清寒垂下視線,低低“嗯”了聲。
許曳亦是低著頭,半晌倏然道:“過年的時候,蘇師姐有約嗎?”
不出所料,蘇清寒應了句“沒有”。
她朋友不多,唯一的家就在萬劍宗,也沒有需要拜訪的親戚。
“帝都的冬天,很好看的。”
他笨拙地開口,措辭不清,吞吞吐吐:“就是……下雪啊鞭炮啊煙花啊,到處都很熱鬧。”
靜思室裡不見陽光,只有一束燭火在跳。
許曳摸摸滾燙的臉,小聲問她:“蘇師姐,新年的時候,你想和我去帝都看看嗎?”
等待是一段難熬的時光,每一須臾都像被拉得很長。
好在蘇清寒並沒有讓他等待。
清泠的女音悠然響起,直到此時此刻,當四下寂靜、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許曳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蘇師姐面對他講話時,語氣裡藏匿著難以察覺的無奈與縱容。
只對他才會有的縱容。
像是冰雪消融,露出柔和的一縷新色,蘇清寒應道:“好啊。”
許曳沒忍住,嘿嘿嘿開始傻笑。
[三]
等酒樓裡的聚餐結束,玄虛劍派一行人回到宗門時,已經入了深夜。
寧寧不勝酒力,雖然喝得少,卻已有些許微醺;裴寂替她擋去不少酒,送寧寧回到小院時,步伐同樣不太穩。
“這顆糖……是蛇還是龍?”
寧寧手裡攥了個在山下買來的糖人,酒氣被冷風吹散,總算不再發暈。
“瑤山燭龍。”
裴寂攏了攏她身上屬於他的外衫,特意走在夜風襲來的方向,擋去陰冷刺骨的寒氣:“傳說它久居瑤山之上,目若火炬、鱗如玉石,唯有緣人能見到——你看它頭頂斷掉的角,就是瑤山燭龍的最大特徵。”
裴寂總是什麼都知道。因為常在看書,古往今來千百年,無論鄉野趣聞或是正統史轉,對他而言統統不在話下。
有時候聽他說起天南地北的故事,寧寧覺得自己跟《一千零一夜》裡那個愛聽故事的國王似的,愛妃總有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