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大將軍,您給他起個名字吧。”我愛撫著它的鬃毛,“它還只是匹小公馬呢,如果再大點,我想用它來配種,多配點好馬。”
周羅喉笑了:“小胡人,你還有這個本事。這個小東西毛色異常,乾脆叫它穿雪。”他沉思了一會兒又道:“穿雪,穿雪,到了冬季,江水薄凍,南方人都比較懈怠。羅藝,我想要你在新年之前代表我往長江沿線走一遭。”
冬季是大陳守衛最艱難的時候。一到新年前夕,陳國的大將軍之間就要相互贈送新年禮品,同時互通訊息,交換防守方面的心得。周羅喉鎮守鎮江,鎮江是建康最重要的屏障。他精於水戰,一直認為隋軍會利用漫長的長江防線尋找突破口。但是任忠在江州,蕭摩訶在巴州,周羅喉自己是不方便去檢查長江沿線的具體佈防的,他的意思是讓我代表他去各地送禮,順便悄悄檢查長江沿線的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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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雪(2)
我問:“發現紕漏之後,要報告當地駐軍嗎?”
“不。”周羅喉眯縫著眼睛道,“你詳細記錄下來,回來報給我。對了,不單是紕漏,最主要的是沿途有什麼異常或者你不明白的現象,都要記錄下來。千萬不要張揚,不可生事。”
巡江(1)
我帶著周羅喉的特行令,一路沿著長江西進。繞過建康之後,就是當塗。鎮守當塗的是大將軍魯廣達。他性情豪爽,還記得我在軍中選拔的表現,對我十分熱情。當塗的對面就是隋軍的韓擒虎部。魯廣達談起和隋軍的交鋒,道:“周大將軍思慮太過了,我們最近只打了幾次小仗,對方似乎沒有大舉進攻的打算。”
我只是聽著,偶爾道一聲“是”。
離開當塗到江州的路上,沿途的軍隊都對我十分熱情。或許是因為周大將軍的原因,將領們沒有因為我身份低微而有所怠慢。我問起佈防情況,他們的看法有的和魯廣達相似,有的看法卻不相同。雖然隋軍似無大動作,小的戰役還是時不時發生。不少人更有種直覺,覺得隋軍現在的行動只是試探。
到達江州,已經是三個月後了,漸入寒冬。長江水面上寒氣凜冽。不過和幽州的大雪相比,江州還是很溫暖的。任忠鎮守江州,我記得周大將軍的叮囑——不可擅自檢視佈防,以免任忠不悅。所以一到江州,我不敢四處走動,直接詢問他的府邸,準備遞送給他周大將軍的禮物。
江州人的話音很好懂,聽說我在打聽任大將軍府,就有人指點道:“這還用問嗎,看哪座府邸最豪華,就是大將軍府了。”
我暗思,一路過來,軍中將領也有豪奢之輩,但是府邸要說到華麗的還真不多。或許因為大家都是駐軍,處於前線,不需要太豪華的府邸。任忠此人,人人都說他喜怒無常,不料住所會如此張揚。按照江州當地人的指點,我很快來到江州大街的正北口,果見一座豪華的府邸,青條石砌的院牆很長,幾乎佔據了半條街面。門口立著一對八尺高的石獅子,張牙舞爪,威武雄壯,門楣上懸掛一塊金匾,上書“梁信郡公”幾個鏨金大字,匾的東側斜懸著一支極大的羽箭,箭尖向上,箭桿大約有雙臂展開那麼長,拇指般粗細,箭羽用的是孔雀翎,綺麗飄逸,喻示著主人是神箭手。
任忠府門前十分熱鬧,不少人上前和門口的兩個守衛談笑,然後遞給他們一個包裹,守衛就笑逐顏開地引他們到側門。我觀察了一會兒,見側門裡進出的人都挑著擔子,擔子用紅色的布匹包裹著。
看了好一會兒,我有點明白這些人是來給任忠送禮的。難道任忠在擺壽宴麼?我想起自己從軍以後,軍餉並不算高,完全靠以前打劫那幾個隋兵留下的金銀支撐。這次長江一行,沿途雖然沒有花什麼吃飯住宿的費用,可是遇到軍隊裡熱情招待,我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總是五倍、十倍地償還他們。不知不覺間,竟然囊中羞澀。如今任忠慶壽,我還真沒有什麼禮物可送。
我等了好一段時間,看門前送禮的人漸漸稀少下來,才走上前,對門口的兩個守衛道:“兩位大爺,在下是周羅喉副將羅藝,奉大將軍之命,特來江州拜見任大將軍,煩請兩位通報一下。”
兩個守衛長相精瘦,個頭不高。一個滿口黃牙,張嘴就是一口濁氣:“求見大將軍?見面禮呢?”
我呆了一下:“見面禮?”
另一個守衛面孔慘白,他伸手推了我胸口一下,不耐煩地嚷嚷道:“哪裡來的蠢小子?沒人教你啊?進任將軍府見面禮六十兩銀子。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摸摸自己的行囊,低聲道:“兩位,在下是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