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李虞侯指點一名弟兄說。
“你來!”楊士良親自把他拉到面前,“你仔細看看,橋邊有人守著沒有。”
橋邊一座木亭,坐南朝北;向西有個小小窗戶,那個受命觀察的弟兄,看了好半天,轉臉說道:“有一個人,在打盹。”
“你沒有看錯?”
“不會錯。”
“好!”楊士良轉臉向李虞侯說:“我下去活捉那個衛兵,你快去請將軍把大隊帶來——”
“請慎重!”李虞侯打斷他的話說。
“不要緊,機不可失。”楊士良又說:“請你報告將軍,小橋危險,不宜衝鋒;回頭看見紅燈,便是我得手了,橋有我守著,儘管放心下來。倘無紅燈,自然是不曾得手,儘管居高臨下用弩箭攻擊,不必顧忌我。”
楊士良在這時便等於是指揮使,他的話就是命令,李庚侯不敢阻攔,但是,他覺得就照楊士良的計劃進行,也還有可以修正的地方,於是作了這樣建議;另派一個傳令兵回去報告,他守在那裡觀察;而且,最要緊的是需要判明那頂橋是不是吊橋?所以楊士良一下去,首先要做的,應該是這件事。
“你說得對!”楊士良欣然接納:“我一下去先看了橋,馬上打燈號上來。不!”他忽然顯得驚喜地:“我何不破了他的吊橋。誰帶著匕首?要鋒利的。”
“我有。”李虞侯從快靴中拔出一把皮套匕首交了過去。
“現在你記住,燈號是這樣;白光,不是吊橋;紅光,是吊橋;由紅光變為黃光,那就是我把吊橋的繩子割斷了,聽清了沒有?”
“聽清了!”李虞侯複誦著:“白光,不是吊橋;紅光,是吊橋;由紅光變為黃光,吊橋的繩子割斷了。”
“不錯,事不宜遲,各自行動。喔!”楊士良一面把身上的箭壺、乾糧包卸了下來,一面說:“你記住,倘或守橋的那人驚醒了,我自己對付他,你不可在上面放箭,免得打草驚蛇。就算我被抓住了,我只說我是斥堆。切記,切記!”
“記住了。”
於是楊士良右手握著出了鞘的匕首,左手提著一盞訊號燈,輕捷如獵犬般向山路下衝去。李虞候隨即也派人去通知張廷翰,同時把馬匹移到隱蔽之處,然後拉住眼力最好的那名弟兄,伏在一塊大石頭後面,緊張地注視著。
人影遠了,剩下小小的一條,襯著灰黯的景色,幾已分辨不出;李虞侯只繼續借助那名弟兄,作他的耳目。
“楊都頭到橋邊了。”
“喔!”李虞侯緊張地問:“亭子裡那傢伙呢?”
“等我來看!”看了半天,沒有作聲。
“怎麼樣?”
“好像是醒了。啊,啊!”那兄弟,睜大了眼,張大了嘴,額上在冒汗。
“怎麼,怎麼?”
“動上手了。”他喘著氣說。
他一說破,李虞侯便能隱約分辨;兩個人手心裡都捏著汗,只恨有勁無處使,不能助楊士良一臂之力。
“好了!”突然間,那弟兄歡然高呼;恰又趕緊伸一伸舌頭,警覺到自己是忘形了:“楊都頭把那傢伙於掉了”
“好!”李虞侯舒服地喘了口氣,喃喃地說:“白光,白光!”
偏偏是紅光,證實了那是頂吊橋。但也不礙,李虞侯心想,割斷吊橋繩子並不難,很快地就會變為黃光。
他的估計錯了,一直是紅光。直等張廷翰急馳而到的那一刻,依然如此。
“怎麼?楊都頭單身深入——”
“報告將軍!”李虞侯顧不得禮節,笑嘻嘻地搶著說:“楊都頭成功了。”接著匆匆把所見的情況,和燈號約定說了一遍。
張廷翰點一點頭,靜靜地眺望了一會;只見松木等靜悄悄地毫無異狀,吊橋的繩子雖未割斷,但判斷決無危險,事不宜遲,有一部份人下去,先控制住那座橋,勝利就有一半的把握了。
於是他下令,調二百名弓箭手,以強弓硬弩掩護,其餘成單行前進,進砦以後,散開包圍,箭上弦,刀出鞘,以信炮為號,展開攻擊;不聞信炮,不準主動進攻,違令者立斬。
很快地完成了戰鬥部署,張廷翰一抖馬疆,那匹菊花青的白鼻馬,放開四蹄,又穩又勻地跑了下去;一搶過橋,先登那座亭子,裡面空空如也,不知道楊士良那裡去了?心中放心不下,不免有片刻的遲疑;而就這片刻間,已有二、三十匹馬過了橋。到這地步,只有不顧楊士良,親取一盞紅燈在橋邊使勁搖幌,示意大隊作速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