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松木砦的守軍自然驚醒,跑出營房一看,只見火照耀之下,東面山道上人高馬大、旗幟鮮明的一支軍隊直衝而下,很快地沿著南北兩面包抄了過來;這些人睡眼惺忪,先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口事?等會過意來,不由得驚傻大喊:“宋朝的兵來了!”
這一喊全營皆驚,紛紛披衣而起,等出來一看,卻又四散奔逃,或者三五成群地躲在暗處,指指點點,不知說些什麼?張廷翰一看這情形,越發沉著,知道這裡的守軍,多少年不曾經過戰事,平素亦無訓練,根本不足為敵,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吊橋;這座吊橋用極粗的鐵索繫著,急切間砍它不斷,而大隊人馬,正急馳而下,如果吊橋一收,後續部隊非掉落百丈深澗喪命不可。
時機急迫,不容細作考慮,他吩咐在身傍的李虞侯說:“你帶人去找著吊橋收放的機關,能破壞就破壞,不能破壞,則盡力守住,朝天放一枝響箭通知我。”
李虞侯知道這個任務關係重大;同時他也在猜想,一直不曾露面的楊士良,十有八九是去尋那吊橋收放的機關了,心中懸念,很想去探個究竟,所以領受了命令,隨即點了八個人,伏身潛行,循著鐵索往後面尋了過去。
張廷翰依然守在吊橋邊,目視著柵欄內守軍驚惶奔走,不動聲色;卻悄悄找了兩名百發百中的弓箭手在身邊,關照搭弓在弦,待命射擊——那目標很快地出現了:一個穿紅袍的守將,由四名衛士保護著,匆匆奔出來察看形勢;張廷翰手指一指,兩校箭一前一後飛了出去,紅袍守將隨即栽倒在地。
這是擒賊擒王之地,一兩枝冷箭,救了一千多守軍的性命。“當、當、當”三聲鑼響,卻不是鳴金收兵,是特定的暗號:號炮衝殺,鑼聲喊話。
有個個大聲宏的小校,早隨在張廷翰身邊的,受命扯開黃鐘大呂般嗓子喊道:“蜀軍聽清,投降免死!”
“蜀軍聽清,投降免死!”包圍在外面的宋軍,齊聲大喊。
接著,都把火把迎風晃了兩下,火雜雜地火焰火起;砦堡裡的蜀軍,張大了眼睛,四面一望,紛紛跪了下來,雙手舉過頭頂。
於是宋軍歡呼,響徹雲霄,收箭掛弓,拔刀在手,由四周緩緩逼近,縮小了包圍圈,監視投降的蜀軍;張廷翰首先接收了軍器庫,派一百人守衛,然後派出四撥搜尋隊,到各營房去巡查。自己帶了幾名衛士去尋楊士良和李虞侯。
尋到後面一座涼亭,只見李虞侯帶著弟兄們橫刀而立,面有戚容;張廷翰轉臉看去,地上橫著四具屍首,三具是蜀軍的服飾,另外一具臉朝下覆在收放鐵索的絞盤上,手裡握著雪亮的一柄匕首,不是楊士良是誰?
“將軍!”李虞侯慘然說道:“楊都頭成仁了。”
“不!”張廷翰噙著淚糾正他,“他成功了!他立了大功,只不過不及親見,我們要報答他。”
“是!”李虞侯深深點頭,又問:“請示行止。”
“敵軍已經投降,但要防他們反撲。吊橋仍舊是要緊地方,你在這裡看守,同時保護楊都頭的遺體,我們不能耽擱太久,還有得勝關要趕快去拿下來。”
於是張廷翰收繳了蜀軍的全部兵器,把他們集中在一起看管點編,留下一部份人處理,同時派人往戰艦上報捷聯絡;其餘的乘勝挺進——得勝關只有三百蜀軍,聞風而降,勢所必然。
8
正當張廷翰向得勝關挺進時,李進卿亦正向三會砦發動奇襲——這裡的地形恰好跟松木砦相反,砦堡築在一個小山坡上,居高臨下,前俯大江,背倚絕嶺,東面一條坡道,修建得相當平整,如果砦門一開,馬隊下衝,攻擊的力量較強。
李進卿的兩千人,午夜才到達三會砦附近,在萬山叢中,披荊斬棘,覓路前行,這樣的行軍,艱苦萬狀,但一望見三會砦的燈火,弟兄們精神無不大振。李進卿在出發前,已將部隊重新編組,儘量化整為零,隊分得細,指揮的層次分得多;命令的下達,都用口傳,而必要時可以獨立作戰,一個小隊的成敗不致影響其他各隊的行動。因為如此,所以各隊的活動,都能發揮獨立自主的精神,有困難自己解決,很少來麻煩李進卿。
但面臨最後一刻,李進卿必須親自指揮,集中攻擊;他先下令各小隊自行尋覓隱僻之處休息待命;然後召集兩名各管一千人的都頭以及幕僚,勘察敵情,決定進取的步驟。
“你們看!”他指著三會砦說:“南光海治軍,大概還不錯;燈號整齊,可見得平時有準備、有訓練。”
“是!”他的右軍都頭陳陶說:“不過蜀軍數十年不曾打過仗,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