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曹彬不自覺地讚了一聲,內心有著無限驕傲、充實的感覺。
但是,他甫即解愁,又起憂慮,第一是怕後繼的火船不斷,防不勝防;其次是怕已著火在燒的那兩條戰艦,沉入江心,妨礙水道。於是吩咐遊艇繼續前行,急於找著楊光美或者武懷節,商量對策。
楊光美的坐船是一隻豎牙旗金鼓“鬥艦”,一找就著;鬥艦上用個吊籠把曹彬拉了上去。楊光美已得到訊息,從另一面趕來相見。
“副帥,不要緊了!”他搶先安慰著說:“危險已經過去。”
“剛才那篙師的身手真不壞。”曹彬又說:“何以見得危險已經過去?難道後面沒有敵船了?”
“是!”楊光美用手往北岸高插人云的峰頂一指:“上面有人在偵察,看清了不再有敵船。”
“那倒令人不解了!既用火攻,何以半途而廢?”
“是啊,我也是這麼在想。”
“這且不提。”曹彬指著那兩條著火的船說:“這要沉在江底,怕正擋著水道;得要有個斷然處置。”
“不礙,不會沉。等救熄了再看。果真妨礙水道,把它拖開就是。”
曹彬聽他這麼說,又見他指揮若定,終於把罩在心頭的一層愁雲,驅散得乾乾淨淨。推己及人,急於回去告訴劉光乂,也好叫他放心。於是囑咐了一句,叫把立功的人仔細查明,當心遺漏;接著便踏入吊籠,仍迴游艇。
吊籠剛剛放下,陡然聽得弦振清響。一支紅白分明的響箭,衝向半空中;曹彬急忙喊道:“上去,上去!”
戰船上的弟兄,都以為這支響箭是報警,又有火燒船下來了。把剛平靜下去的一顆心,驀地裡又提了上來,紛紛奔向各人的崗位,準備應變。
楊光美是知道的,自然喜不可言;聽得曹彬在吊籠中喊,親自動手,幫著弟兄把他吊了上來。大家看這兩位長官笑逐顏開,彼此揖賀的情形,無不大惑不解。
“副帥,告訴弟兄們吧?”
“可以!讓大家也高興高興。”
楊光美親自登上指揮作戰的小小高臺,取鑼在手,“當、當、當”地,連敲三番,這是有重要宣示,所有戰船上都靜了下來,側耳細聽。
“提報——”楊光美拉長了聲音宣佈:“南陵渡已歸入我軍掌握。”
於是遞相傳報,歡聲雷動。等楊光美下了高臺,曹彬已在心裡盤算過了,這雖可能是劉光乂所擔心的所謂:“第二種情況”、“南岸成功,北岸失敗”,其實並不要緊,因為松木、三會兩砦一下,南陵渡再成功,則巫山砦便成強弩之末,就算不是望風而降,有李進卿的部隊也一定壓制得住。現在最要緊的是接應,所以一見楊光美,曹彬立即以副帥的身份下令,前隊全速前進。接著便匆匆下了遊艇,回中軍坐船去見劉光乂,商議進軍夔州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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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校尉很機警地逃出了南陵渡,星夜奔向夔州,來見高彥儔。
高彥儔是河東太原人,他隨當今蜀主孟昶的父親高祖孟知祥入蜀,由偏裨小校以軍功積升,當到昭武軍監押,孟昶即位,遷為鄧州刺史,以後又改武職,久歷疆場,勝敗互見,是蜀中的宿將;五年前出鎮夔州,職銜是“寧江軍都巡檢制置招討使”,防守東路門戶。
夔州的天險是瞿唐關,兩崖對峙,一江中貫,江心有一塊孤石,夏天沒入水中,到秋天方始顯露,至冬季水最淺時,出水二十餘丈,名為灩頒堆,水勢湍急,且有漩渦;尤其是黑石灘最為險急,兩山夾江,水勢如潮,歷來保蜀,都在此據險而守。
守禦的戰備,名為“鎖江”,或稱“鎖峽”,在瞿唐關下,兩岸設定鐵柱,攔阻東來的敵艦。後唐天佑元年,山南東道節度使趙匡,也像現在的宋軍一樣,遣水軍自荊州西上攻夔州。那時前蜀王建用名將張武為萬州刺史,在瞿唐關下兩岸設木柵,用一條極粗的鐵練,橫過江心,“鐵峽”之名,即由此而來。
到了後蜀,鎖峽的工事越發嚴密,用浮橋代替橫江的鐵練;橋上又設指揮瞭望的“瞭望棚”;兩岸密佈石炮,敵艦一入峽江,不僅為浮橋所阻,無法前進,而且必為兩面崖上居高臨下的石炮所擊毀。因為如此,高彥儔接得前方兵敗的訊息。相當沉著,只下令加強巡邏,檢點鎖峽的戰備,以逸待勞,預備痛擊宋軍。
但是,他的監軍武守謙卻沉不住氣。巫山和南陵渡失守,他已接得訊息,苦於不知其祥;此時聽說有甫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