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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巾兒是念頭。《大明春》裡說。

汗巾兒本是絲織就,上寫著散相思詩一首,臨行時放在你衫兒袖。

你若害相思,汗巾兒是念頭。

要解愁腸,緊緊拿在手。

那即是《*》裡的漢巾子,*嫵媚,是女人的底色。宛如當今女子探手取出來的一張名片。也好似不是,像是手機?也不對,手機還有沒帕子來得鮮明。現代人生活繽紛,沒有一件什麼東西是太過用心的,用得長久的,可以拿出來私訂終身的,什麼都能拿錢買到,越來越便捷,按一下滑鼠,即刻輕鬆擁有。

不像潘金蓮要的漢巾子“嬌滴滴紫葡萄顏色四川綾汗巾兒。上銷金間點翠,十樣錦,同心結,方勝地兒,一個方勝兒裡面一對兒喜相逢,兩邊欄子兒,都是瓔珞珍珠碎八寶兒。”

可見她這個人是個爭強好勝的人,什麼東西都要,還要到最好,一樣兒都不能落下。銷金點翠還不行,還得十樣錦,同心結,方勝兒,喜相逢,真是全了,女人的全部心思用盡,全靠這方汗巾兒了。

還是李瓶兒就比她溫和些。

李瓶兒道:“我要一方老黃銷金點翠穿花鳳的。”

敬濟道:“六娘,老金黃銷上金不現。”

李瓶兒道:“你別要管我。我還要一方銀紅綾銷江牙海水嵌八寶兒的,又是一方閃色芝麻花銷金的。”

卷二:笙歌(2)

敬濟便道:“五娘,你老人家要甚花樣?”

金蓮道:“那一方,我要嬌滴滴紫葡萄顏色四川綾汗巾兒。上銷金間點翠,十樣錦,同心結,方勝地兒——一個方勝兒裡面一對兒喜相逢,兩邊欄子兒,都是瓔珞珍珠碎八寶兒。”

銷金即是爍上金。兩個人的相同之處,都是要銷金點翠。

《*》即是這樣有金沙金粉的熱鬧與繁華,間或點一點那*的翠。那翠抑或是孟玉樓,可以讓人透出一口氣來,不至於被這現世的金粉氣壓得沉下去。

人生實難,眼前可惜。潘金蓮就是如此珍愛她當下所有,為不使眼前也枉然地過下去,便這樣地掏空了心思爭取。這個女人是歷了劫的,一劫一劫地過來,就只為不甘心。為了這一天,就算毀了一切她也願意,何況毒殺一個命如螻蟻的武大。

好不容易這劫熬成了節,她不能鬆手,一鬆手眼前的人就沒了,她自己也就沒了。如同李瓶兒對著西門慶說“你就是治我病的藥啊”。聽來,讓人悲愴。

可誰說,眼下的蜜裡調油,又何嘗不是劫。

她知道這樣的好日子也不會久長,她也不怕,橫豎她的人在就好。西門慶人死了,她也沒有太過悲傷,她立刻把陳敬濟撈到了手。

她就是這樣一個剛硬如鐵的人,她是死過好幾次的了,她哪裡知道什麼是悲傷,有的只是怎樣一次次直面眼下。

可憐她什麼別的本事也沒有,她還不像孟玉樓,是青樓出身,吹拉彈唱樣樣可以拿起來,又會風雅,男人見了她還為風月情濃。況孟玉樓手裡頭還有從前夫那裡帶來的傢俬細軟。

可潘金蓮她什麼也不會,她手裡什麼也沒有,她只有一招,以色侍人。所以寫她的部分只是穢多。真是可憐。

人說劫毀餘真。她這個人對待人世,亦有轉趟來又是半生的橫絕。

後來,果然她又送給了陳敬濟一方她常用的汗巾兒。籠在袖子裡,是一方細撮穗、白綾挑線、鶯鶯燒夜香汗巾兒,連上面的銀三事兒都掠與他。

銀三事兒是銀製的牙千,牙挖,舌刮。這些小零碎一般都拴在隨身的汗巾兒上。還有香茶盒、荷包這些小玩意。“香茶”是含在嘴裡的,作口香糖用。

《紅樓夢》中,賈璉調逗尤二姐,那傳情的檳榔便是裝在這樣一個荷包裡。

賈璉便向她討吃,尤二姐不給,賈璉欲近身來拿,尤二姐怕人看見不雅,連忙把裝著檳榔的整個荷包都撂了過來。賈璉接過荷包,揀了半塊尤二姐吃剩下的擱在嘴裡吃了,然後又把剩下的都揣了起來。然後暗將自己帶的一個漢玉九龍佩解了下來,拴在手帕上,趁丫環回頭時,撂了過去。

只是這一來一去的心意已不在帕子上,而在帕子上所繫之物。

漢玉乃是玉中的祖宗,漢玉九龍佩的身價與分量自是不同凡響,賈鏈這樣的遊冶子,對於隨身所佩之物一定要講究這來頭,在曹公筆下又是另一種俗。

最有動感的是那個撂字,像是丟過來丟過去的樣子,玉質的九龍佩不能啪地扔過去,只是不經意間沿著桌面掠過去吧。

可這:“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