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他又趁我們獨處的時候愛 撫我,讓我……以為他會接受我的時候,又狠狠的唾棄著,訴說我有多麼不堪,可是,既然他肯和我上 床,為什麼不願意接受我呢?為什麼……已經搭檔四年,在他眼裡我始終只是個‘死同性戀’嗎?”
“他剛剛才和我做過,馬上就跑去和女孩子……不斷的折磨以看到我痛苦難過為樂,這樣的我,到底在他眼中算什麼啊?難道只是個隨時可以拋棄,轉頭便忘的玩具,不用憐惜不用疼愛,哪怕一點聞言軟語都不曾有過……”
“可是,我愛他啊……我很愛他,很愛……他是我曾經的學長,進校的時候他正好畢業,看到那樣出色的他……我真的忍不住愛上……”泣不成聲的男人在觀月面前深深的躬身蜷起,內心煎熬和痛苦,讓他無法在挺直哪怕在所愛面前都不曾彎下的脊樑。
這是他埋藏在內心的痛苦,被傷害後不肯在那個男人面前流淚的病人,將淚水收起,卻加深了心中的疼痛。
“你……愛他的時候,知道他的性格,是這樣的嗎?”觀月淡淡的問道,眼瞼垂下,心中卻不似這樣平靜,狂猛的翻騰著呼之欲出痛之慾絕的陰暗。
男人深深喘息幾下,緩緩點頭:“我聽同學說起過,他一向愛惡作劇,呵呵,我一直認為是他的童心未泯……”
幼稚。作出評價,觀月抿緊唇,拒絕為別人的愛情故事帶入自己的想法,公事公辦的輕聲勸道:“請你先在椅子上休息一下,平復一下情緒吧?需要睡一會兒嗎?”今天沒有別的病人,讓這個有著嚴重抑鬱症的病人多佔用一些時間也沒什麼。
為同性戀解決心理問題,觀月可能是心理醫師界少有的開明者,雖然做心理醫師不會挑病人,可他也沒少見過醫師在發現病人是同性戀後,表面看來沒什麼,卻在細節上出現迴避著和病人接觸的情況。
大約是因為心理醫師容易有潔癖等等的特殊情況,這樣不著痕跡的迴避也會被十分敏感的同性戀者發現,從而減少進行治療諮詢的次數,最終雙方結束聯絡。
而觀月則不會,他自身就喜愛著一個同性,對於同性戀者的看法自然不會有偏見,從一開始接手病人,就從未挑剔過物件的性向問題,這樣不帶任何情緒的心理治療師,倒是讓他在同性戀圈子裡有著特別的身份——很多遇到問題的同性戀都會偷偷來找他,希望得到幫助。
眼前這個,一開始只是普通的心理諮詢,長久之後,觀月從他言行中發現,內向的性格和不順利的感情,讓他產生了厭世的情緒,就立刻從對方主動找他的諮詢,轉換到他定下見面時間的治療,儘量幫助這個有抑鬱症傾向的人。
只是,沒想到他的處境竟然是這樣的,和自己,相似?苦笑,觀月忍不住將自己的情況帶入到眼前已經哭累了睡著的病人身上。
學生時代就喜歡上的人,那個夏天,一場球賽,讓他見識了天才的實力與殘忍,讓他得意五局後直落七局,從天堂跌落地獄的感覺,勝利在望下一秒卻是長久的絕望,不二週助,這個名字,惡狠狠的烙在了他觀月 初的心中。
然後是長達十五年的‘我們認識嗎’‘水野君’,還有各種各樣的惡作劇戲弄無視冷言冷語譏諷嘲弄……他真的懷疑,會喜歡進而愛得不可自拔的自己,真的是犯 賤!
國中時候賽場上的初見,到高中特意報考青學的接近,卻被無情的拒之於網球部門外,沒有任何理由的拒絕讓他無法釋懷,參加茶道社後特意去詢問的結果,卻是大和部長神色莫名的‘不二君認為你沒有網球選手的磊落,害怕你破壞網球部的團結’……
啊,是想要和弟弟裕太更好的享受高中網球比賽的樂趣嗎?所以殘忍的將我排除在外,用自身天才的實力和退社的威脅,來換取我不被錄取的資格?
之後的三年,也不曾親近半分。哪怕是同班同學,見面打招呼也總是‘水野君’這樣沒有新意的名字,我已經習慣,內心嘆息痛楚,卻還要表現得氣急敗壞——只為了看到你眼中一閃而逝的樂趣與興味。
我果然是個犯 賤的男人,卑微的乞求能多獲得你半分的注意,哪怕被你當做惡作劇的物件,哪怕是當做小丑趣樂也好,我不在意。
只是,心底某處,在慢慢破洞吧,怎麼修也修不好的洞……
高中畢業後,跟隨你的腳步跑到大阪上大學,你是攝影系,而我進入心理系,因為想要親自檢視一下,內心深處的痛苦,該怎麼彌補。
啊,仍舊像是國王身邊的小丑,需要的時候逗趣,不需要的時候無視得徹底,被丟在角落中腐敗變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