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海風帶著溫熱,齊葉拿出棉布汗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汗巾上殘留著一些檀香的香氣,聞起來讓心情好了許多。
“齊兄。不知道蒲家會不會對齊家下手。”送別的趙嘉仁問。
聽了這個問題,齊葉不知道是該覺得自己才是給齊家惹來麻煩的罪魁禍首,或者認為身邊的趙嘉仁才是罪魁禍首。但是不管歸罪於誰,齊葉都知道蒲家與趙嘉仁之間的鬥爭已經開始了。
不久前,齊葉講述著蒲家的罪惡歷史,引發了下面聽眾們的強烈反應。蒲壽庚的父親身為占城人,移居大宋之後居然就混了個官身。之後蒲家一次次勾結海盜,矇混官府,裝模作樣前去平定安撫。官府無能,只圖福建路看著清靜。於是蒲家趁勢而起,逐漸成了泉州一霸。
齊葉講的都是他聽說的事情,剛講過一半。下面就有五大三粗的壯漢起身罵道:“齊掌櫃,那蒲家就如此奸猾,如此張狂?”
“還不是因為有官府在他背後撐腰!”另一位男子憤憤不平的說道。
教室裡沉默了片刻,卻見趙嘉仁站起身來不急不緩的說道:“蒲家算個毛的官府。說官府,我才是官府!”
在齊葉他的印象裡面,趙嘉仁從來沒有官架子。所以從他嘴裡說出‘我才是官府’的時候,平靜下蘊含的那股子殺氣讓齊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青壯們被這話撩撥的心裡面都要著火,一名女子挺身而起,振臂高呼,“消滅海盜!”“幹掉蒲家!”
有人帶頭,其他男女也義憤填膺的起身應和,高呼口號。從表情上看得出,這幫年輕人是真的熱血上頭,意氣風發。
“消滅海盜!”“幹掉蒲家!”越來越整齊的呼喊聲有著令齊葉膽寒的力量,那是幾十號青壯異口同聲的聲音,而齊葉自己只是孤身一人。
回想當時的局面,齊葉覺得自己的腦門與後背繼續往外冒汗,讓他又忍不住用汗巾擦臉。
趙嘉仁貌似完全沒理解到自己是這場紛爭的主角之一,他繼續誠懇的說道:“齊兄,我和蒲家之間的事情絕不會善了。現在倒也沒什麼,我只怕蒲家到了最後狗急跳牆,對你們齊家動手。”
齊葉並沒有被趙嘉仁描繪的未來嚇住,他這幾天已經考慮過這些可能,回答起來倒也胸有成竹,“趙兄弟,若是蒲家真如你所講打到最後地步,他們只怕動不了我們齊家。”
“你所說的是你們齊家的最後底部,而不是蒲家的狗急跳牆。”趙嘉仁並沒有被齊葉的話打發掉,他率直的說道:“齊兄,你們齊家是我們大宋的人。生於斯,長於斯,也會埋於斯。你認為蒲家會以宋人自居麼。大錯特錯!蒲家從來沒有以宋人自居,在走投無路之前,他一定會想辦法大撈一筆,然後卷著錢財逃去占城。占城離泉州幾千裡,你們又能拿他如何?這才是蒲家狗急跳牆的可怕之處,你們齊家開錢莊,若是能搶了你們,他們只怕還賺大了。”
齊葉本想笑著說趙嘉仁想的太多,仔細一想這種可能,他就說不出來。就聽趙嘉仁接著說了句,“蒲家乃是豺狼,你須得小心才好。”就要送齊葉上船。
“趙兄弟,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動手?”齊葉連忙問。
趙嘉仁爽快的答道:“七天之內我等就要對泉州以北的蒲家船隻動手。我這等身份,自然不能打進泉州去找蒲家麻煩。蒲家在泉州以南經營許久,我們一時也沒能耐打到那邊。”
“知道了。趙兄弟保重。”齊葉說完之後頭也不回的上船。被蒲家燒了鋪子之後,齊葉知道自己無力在這場鬥爭中插手。再多說什麼都無用。想到蒲家即將面對的打擊,齊葉心裡面不安中頗有些歡喜。
趙家的船很快,來的時候用一天,逆風回泉州的路上晝夜不停也不過兩天時間。重回泉州,齊葉覺得這熟悉的城市有種意外的不同。平日裡海港裡眾多蒲家的船上看不到什麼人,今日蒲家的船上突然多出好些人來。也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齊葉覺得有太對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這些目光彷彿有著沉重的壓力,讓齊葉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齊掌櫃,我們送你回錢莊。”護送齊葉的趙家水手們也有些緊張的說道。
“好。”齊葉不敢在港口久留,急急忙忙的離開了港口直奔總行。一路快步而行,直到進了總莊厚重的大門,齊葉才算是鬆口氣。
趙家水手沒有久留,道聲別就急急忙忙的離開。看著他們離開,齊葉心裡面也暗自祈禱,希望這些水手們不要出事。福州算是趙嘉仁的地盤,泉州則是蒲家的地盤。
齊葉接下來自然與齊家的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