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的腦海裡,讓他們不寒而慄。
但更讓人恐懼的卻是鄭全死後的恐怖!
因為是有罪自殺,所以,鄭氏不敢將他的棺槨葬入宗族的陵園,更不敢在宗祀裡祭祀他的神主牌,令其與祖先同在,享受香火血食。
只能另外為他選了一塊荒山,匆匆下葬。
因為是戴罪而死,所以沒有陪葬品。
甚至,只是簡單的裹了一張席子,就抬入棺槨中。
入葬前,必須將他的頭髮散開,反過來遮住臉頰,以示無顏見祖宗與歷代先王、先師於九泉之下。
更讓人恐懼的是——鄭全的墳塋,不敢起冢,只好由其子為其立碑做計,其墓碑銘曰:不忠之臣、故太子家令鄭某之墓。
連名諱也不敢署,極有可能,等鄭全之子這一代後,連他的名字也要消散在世界。
不會有人記得他,哪怕是他的直系子孫後代。
他唯一能顯示存在的地方,就是史官筆下記錄的那一筆:延和元年夏太子家令鄭全有罪自殺。
而這就是春秋之誅!
不是刑罰,但卻懸在所有士大夫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穀梁學派雖然不是公羊學派,但終究也是春秋學派。
《春秋》是他們共同的源頭。
而史書之上,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孔子做《春秋》,而亂臣賊子懼。
是故,現在他們的內心真是糾結、矛盾、慚愧、羞愧等種種情緒糅雜在一起。
對於自身的羞愧和本身‘不忠’事實的恥辱,令他們心如刀割,而鄭全、李循等人死後的悽慘模樣和悲慘經歷,則刺痛著他們。
並將他們的內心的恥辱、憤怒、恐懼和恐怖,糅合到一起。
最終變成了力量,變成了仇恨!
“都怪你!”不止一個人壓低了聲音,用著血紅的雙眼,惡狠狠的看著那個站在殿中,被太子親切的扶起來的侍中官身上。
在他們看來,自己有可能落入‘不忠’的深淵,甚至將蒙春秋之誅。
都是這個侍中官帶來的。
要不是他多管閒事,鬱夷的事情就不會揭露於世人之前,大家也不用受‘不忠’之恥,蒙春秋之誅!
不過就是餓死、吊死幾個泥腿子嘛?
你犯的著如此趕盡殺絕?不留情面?
在這些人看來,即使退一萬步,縱然鬱夷的事情釀成大禍,變成民變,他們也完全可以從容調集軍隊進剿,整個岐山原加起來也就十幾二十萬人口,哪怕全反,也不過是大軍一擊之事。
而若是如此,所有的證據都將泯滅於戰火之中。
更緊要的是,所有的罪責,都和他們無關了。
因為,到那個時候,承擔罪責的就是太子了!
如此想著,眼前的這個年輕的侍中官,就成為了很多人的仇敵。
必先除之而後快,甚至不惜代價也要除掉的死敵!
甚至還有人認為,只要除掉這個人,自己的罪責就可以解脫了。
雖然這種邏輯看上去很怪,很難自圓其說。
但,現在他們就是這樣想的。
…………………………
張越抬起頭來,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太子。
張越記得一個多月前,他在博望苑見到劉據的時候,這位漢太子還是一個看上去有些微胖,笑起來有些富態的中年男人。
但現在,他卻明顯的消瘦了。
眼角也出現了明顯的皺紋和黑眼圈。
看來坊間的傳聞沒有誇大,這位大漢太子在鬱夷救災,確實是日以繼夜,甚至身先士卒。
據說為了救災和幫助鬱夷以及岐山原一帶的受災百姓,這位太子殿下連博望苑的存糧也全部調光了。
他甚至將自己的妃嬪們的用度也都減少了一半,將錢拿來給災民買種子、架水車。
正是在這位太子的親自督促和監督下,鬱夷和周圍地區的旱災得到了極大緩解。
許多受災嚴重的地區,被免除了今年和明年的所有徭役賦稅。
聽說還有兩百多個在旱災中失去了雙親的孤兒被他接到了上林苑,安置在博望苑附近的官社裡。
災情在他介入後,迅速被削減。
只是……
張越心裡面有不少疑問。
旱災看上去是過去了,汧水兩岸也架起了大量水車,日夜不停的汲水灌溉農田。
但已經造成的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