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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部分

於政局而言,不過是個小丑。對於一國儲君而言,更是個草芥一般的螻蟻。他此刻跳出來,就像是一隻讓人生厭的蟑螂,而朱慈烺正好穿了新拖鞋,不踩死他吧,日後家中蟑螂成群;踩死他吧,又髒了鞋底。

“錢謙益弱智?”陸素瑤有些意外,不知道皇太子這個“弱智”是否別有他意。

“你知道他是因何得罪去官的?”朱慈烺問道。

“豈不是‘錢千秋科場舞弊一案’?”

“你去找來文件好好讀讀就知道他被溫體仁坑了,”朱慈烺不屑道,“而且他那應對之策,竟然與今日之勢並無二致。這十餘年來沒有絲毫進益,竟又重蹈覆轍,豈非弱智!”

“殿下,那目今之計……”

“錢謙益那邊不管他,將他的奏疏送達天聽。南京這邊,讓咱們的人給開個頭,號召清流辭官。”朱慈烺只好再費力多推一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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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一 旌旗十萬斬閻羅(七)

大戶人家的暖閣裡用著地火龍和夾火牆,無煙無毒,熱浪滾滾,所以只能開著窗戶。臨近窗根有幾株春草被這熱氣催得早早冒了芽,星星點點的綠意讓人看著心喜。

張慎言躺在軟榻上,閉目養神,任由十三四歲的侍婢柔柔地為他捶著腿。他信陰陽相推之理,所以不讓過了十六的女子碰他,男人那是更不用說了。

一旁的僕從讀著報紙上的文章,是最新一期的《士林報》。裡面提前刊載了錢謙益的上疏節選,以規避洩露疏本的罪過——其實只是截去了開頭罷了。

“停!”張慎言突然拍了拍軟榻。

捶腿和誦讀兩人同時停了下來,等候吩咐。

“繼續。”張慎言微微蹬了蹬腿,示意婢女繼續按摩,望向跟了自己多年的隨從,道:“剛才那句,再讀一遍。”

“何敢戀棧也……”僕從又讀了一遍,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這真是給人對號入座用的。

看似無心的一句話,卻能讓某些人心有慼慼。

既然你們都說皇太子這樣做不對,天下要被他搞得大亂,這時候你們還不走等什麼?

道不行,乘桴浮於海。一邊罵著人家不仁不道,一邊又不走,是久居鮑魚之肆不覺其臭麼?

“這……這些人真是不知道站在哪邊的!”張慎言頗有些慍怒道:“這錢牧齋也是!被溫體仁參劾罷官是一回,被王之心關押又是一回,算上今次已經三回了!絲毫不懂道理!”

僕從不知道老爺說的什麼,但知道自己沒有過錯,心中安定地站在一旁。

張慎言發了一會兒氣,突然抬了抬腿。讓侍婢出去。又對那僕從道:“你在我身邊讀書識字,要考功名固然不足,去考個女丁科的甲首卻如探囊取物,可曾動過心?”

這四十多歲的僕從當即跪倒在地,略帶哭腔道:“小的自從十歲跟了老爺,再沒想過出去!求老爺莫要趕小的走!”

張慎言從軟榻上下來。走到窗前,也不覺得寒冷,緩緩道:“天要下雨,咱們就得打傘;要是烈日高掛,就要遮陽。可現在偏偏有人要在暴雨中頂風而行,烈日下暴曬而走,這是不知‘順其自然’的緣故啊。”

僕從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將張慎言的每個字都收入耳中。

在江南等地,權貴門下的奴僕帶著名帖進科場已經不是秘密了。雖然的確有奴僕上榜之後翻臉不認人。但絕大部分有腦子的人還是會寄居在故主的大樹之下,聽從主家號令。正是這種風氣,成了後來滿清放包衣奴才出外為官的濫觴。

“與其逆天而為,不如順其自然啊。”張慎言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忠僕:“你且讓人去北方找幾套皇太子殿下寫的書來,咱們自己開個義塾,教授府中有資質的奴婢,讓他們去考女丁科。”

這僕從到底是跟了張慎言多年,當即明白過來。國朝要用進士。各家就要拼命培養子弟制藝。國朝要用女子白丁,自然也要跟上。

這天下真正的衛道士都在山裡講學呢。在朝中為官之人,哪有死扣“聖人之學”的道理?

若是需要,什麼學問扣不上“聖學”的帽子?

張慎言安排好了之後,又道:“老夫今年也該辦場大壽了。”

張慎言今年正好七十,已經到了該致仕的年齡。做場大壽,正好提醒各方。不要再死盯著他不放了。

論說起來,他真的不是東林黨人啊!

他只是提攜了東林黨魁入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