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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部分

相比張慎言的老成謀國,呂大器更顯出了“年輕人”的朝氣。他今年才六十,距離法定退休年齡還有十年,而且身為南京兵部侍郎。他並不願意就此歸於江湖。按照大明官場的慣例,像他這樣去過西陲任過巡撫,又在腹心之地擔任過總督,最後到南京兵部任職,總得給一個南京參贊機務兵部尚書的位置,然後才有機會加銜致仕。

“為何要我等清流辭官?正中了小人之計麼!”呂大器看了報紙,冷聲笑道:“你們去找些人,將矛頭轉向馬士英、王之心身上,正是他們蠱惑皇太子!要走也該是他們走。”

王之心是太監,理所當然要為皇家背黑鍋。一旦有事,哪怕再低調也會被文官扯出來批一頓,何況他還算不得低調。尤其是他為皇太子送去的百二十萬軍餉和五十萬石糧餉,是從所有南京官僚體系口中奪食。

試想一下,若是這筆糧餉交給浙江、舟山、福建等軍鎮,得有多少分潤?而這兩年全被皇太子拿了,誰敢問他老人家要分潤?

這損失得多大!

所以——

豎閹不死,國難未已!

至於馬士英更沒什麼好說的,妥妥的閹黨,也不知道是走通了什麼門路,竟然從鳳陽總督任上跳到了南京三大佬之一的兵部尚書職位,也該是他樂極生悲的時候了。

呂大器這邊發話,門下學生、筆吏、水軍紛紛動作,果然一切又朝著清流與閹黨的黨爭套路前行。

馬士英知道自己名聲不好,一早就假裝生病,每天上朝比上墳還痛苦。迫不得已要說話也只能憋著喉嚨故作嘶啞,讓人以為他是病重。

原本想著如此低調,總沒什麼事了吧?可為何突然之間自己就成了蠱惑皇太子的奸佞了呢?

從皇太子到南京,自己單獨覲見只有一次,那是例行的公務敘職啊!

馬士英這邊長吁短嘆,日子難過得要命,恨不得閉門不出,自然也不會見外客。

卻有一人不是外客,乃是可以穿家過府的知己故交。

那人便是阮大鋮。

馬士英與阮大鋮是萬曆四十四年丙辰科同年,但馬是貴州人,阮是南直人,其時並無深厚往來。後來是阮大鋮以震古爍今的政治低能反出東林,掛名閹黨,旋即被東林撲滅,只得寓居南京,這才與馬士英有了深厚往來。

馬士英在當了三任地方知府之後,終於在崇禎三年遷山西陽和道副使,五年,擢右僉都御史,巡撫宣府。到任剛剛一個月,就因為貪汙公帑數千兩,饋贈朝中權貴,被鎮守太監王坤告發,論罪遣戍。

照道理說來,馬士英的仕途原本就不暢,此刻更是全毀,再難有起復的機會。

事情的轉機卻落在了阮大鋮身上。

阮大鋮和布衣宰相張溥為了讓周延儒復起,四方走動。尤其阮大鋮出力甚大,非但聯絡了馮銓出面,還出資兩萬兩,疏通關節。周延儒本來對阮大鋮是有承諾的,但復起之後,又覺得阮大鋮名聲太差,有些反悔的意思。

阮大鋮雖然惱怒,但總算聰明瞭一回,並未翻臉,而是說:既然不用我,那麼用馬士英總可以吧。

馬士英由此才得以起復,又出任鳳陽總督,乃至於如今為南京兵部尚書,其實全拜阮大鋮所賜。尤為難得的是,阮大鋮當時以馬士英代自己,根本沒有與馬士英通氣,事後也並無提出條件,倒頗有君子之風。

這日傍晚,阮大鋮徑直進了馬士英家大門,直入花廳,見了半死不活坐在繡墩上參禪的馬士英,開口便笑道:“瑤草別來無恙啊。”

馬士英無奈,在這位故交面前焉能再裝病,只得道:“莫非石巢兄不見如今局勢麼?”

阮大鋮哈哈大笑,顯然極為開懷。

馬士英小阮大鋮四歲,這些日子消磨下來,看上去卻比阮大鋮老了十歲不止。

“別悶在家裡長吁短嘆了,走,且隨愚兄吃酒去。”

“誰家的酒席?”

“是撫寧侯設宴,聽說請了不少權貴。”阮大鋮官心不死,只要能復出做官,誰都可以交際,多少銀子都願意砸下去。哪怕明知人家背後罵他官迷,也毫不在乎。

馬士英苦於自己在朝中沒有根底,無法助阮大鋮復起。此刻聽了阮大鋮的話,知道自己再難過也得去給他撐撐門面。

“我且去換身衣裳。”馬士英道。

阮大鋮攔住馬士英,道:“今日卻有個花樣。”

“是何花樣?”

“只做富家出遊。”阮大鋮笑道:“撫寧侯扮作員外,其他人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