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全部印記。
不過至少,天家帝姬是不會為人妾室的,也好。就這麼結束了吧,霍寧會活下去、兄長會活下去,阿眉自會有人替我照顧著……我死了便死了吧,
起了一陣微風,一片枝頭傳來的窸窣聲過去之後,外面起了一陣嘈雜。數名宦官一道進了尚食局,叫出了許尚食:“你們尚食局有人往陛下的湯裡下毒。”
許尚食愕住:“怎會?晚宴的湯並非尚食局所做,大人必是弄錯了……”
那聲音聽得熟悉,我一時卻想不起是誰,在黑暗中又看不清他是誰。不過他是誰也不重要,是誰都一樣。
我信步走上前去,帶著三分笑意徐徐道:“那道湯是我做的,毒也是我下的。莫要為難尚食。”
走得近了,看清了那人的面容,我有一怔,他更是大驚:“寧……”
我緩然微笑:“林大人,多日不見。”
是林晉。
“您怎麼……”他錯愕不已地滯在那裡。我淡然頜首:“今時今日,何敢再當林大人一聲‘您’啊?我就是要殺他,未成,是我命不好,大人不帶我回去覆命麼?”
他陡然回神,看了看跟在身後的數位宦官,自知毫無退路,亦幫不到我,狠一咬牙:“帶她走。”
時隔近兩年,我再度踏入燈火輝煌的輝晟殿、踏上九階。我清晰地聽到兩側有些資歷的宮嬪倒抽冷氣的聲音以及新宮嬪見狀後面上的狐疑。
我在離御座十幾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目光瞟過他時不禁冷意無限,垂眸、下拜,卻是連一個字都懶得講。
氣氛凝滯須臾,我聽到有小孩子的聲音,猶豫著喚了一聲:“母妃?”
是元沂……他還記得我!
我忽然覺得我不該這樣出現在這裡,不該讓元沂見到。連頭也不敢回,便聽芷寒的聲音從同一處傳來:“長……長姐?”
我以為我能平靜地面對這一切,說自己該說的話、完成自己此生最後的一搏,可他們到底還是讓我無法平靜了。
只覺得自己自私得很,以這樣狼狽的方式出現在這裡,為了救兄長和霍寧……卻沒有顧及芷寒和元沂。
他們總要為此徒增煩擾了,元沂甚至會一輩子都記得是他的父皇殺了他的母妃……
我心中一陣顫抖,幾乎有了退卻,猶豫這件事是否還要繼續做下去。他……卻忽然開了口:“真的是你。”
毫無波瀾的平靜口吻,甚至聽不出惱怒,我低著頭,輕道了一聲:“是。”
“芷寒。”他略微抬高了聲音,緩緩道,“你先帶元沂回去休息。”
“陛下……”芷寒躊躇著,艱難地懇求道,“長姐縱使有過,也求陛下……”
他抬了抬眼:“退下。”
芷寒話語滯住,應了一聲“諾”,悄無聲息的告退。猶聽得元沂又喚了一聲“母妃……”,我卻連回頭的勇氣也沒有。
又是長久的安靜,他似是在思索如何處置我才好。曾經無比熟悉的曼曼語聲傳入耳中,清凌凌地帶著譏諷:“兩年不見,寧婕妤膽子愈發大了,弒君的事也敢做。”
是莊聆,靜妃。
周遭的新嬪妃們在聽到她的話後一片恍悟的訝然,我冷然一笑,無話。
她們要怎樣的譏刺都無所謂了,我現在都不關心。我唯一迫切等待的,是他的發落。
“旁人也都退下,先給母后問安去。”他輕輕道,“這事……朕來處理。”
不由分說的口氣,我一愣,一眾宮嬪也是一愣。我自己都毫無辯駁地認了罪,當眾發落不就是了?何必再兜個圈子。
正文 164
眾人皆盡退去;本就安靜的輝晟殿裡冷寂到空洞。宮人們也都識趣的退下;只剩下我和他在殿裡,一坐一跪。
我始終等著他發話;他卻長久無話。不該是這樣;我要弒君,當著眾人的面要弒君,他不該是這樣的反應。
我全然不知他現在在想些什麼。
只覺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雙膝都發了麻,忽見他起身走了過來。靜靜地等著;他卻徑直從我身邊走了過去,半步也未停的出了輝晟殿。
究竟怎麼回事?
我原本的想法簡單明瞭;弒君是死罪也是重罪,試菜的宦官出了事便會知道湯中有毒,他必定會查,然後傳我來問話;我認了罪,就是一死,便可在死前“逼不得已”道出阿眉的存在,告訴他我在舊宮生下了她,託人交給了霍寧夫婦。如此,他最多是不信阿眉的身份,可以驗親,卻不能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