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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痕跡地靠近身後的一根長柱,眼睛微眯。此時朝陽正好,暖融融的,照的林霽風都想打個哈欠、伸個懶腰,或者,乾脆回去補個眠。

坐了大半個時辰,一直跟木偶一樣的德川真信卻忽然轉頭,直直地看著林霽風:“佛道是從西域傳入東土,唐時,玄奘法師西行萬里,歷經千幸萬苦方才取得真經,帶回東土。後又有鑑真大師六次東渡,將佛道帶入扶桑,如今,扶桑以佛法立國,舉國皆是真道;可是,被鑑真法師稱頌的東土,竟仍將廣袤的佛理侷限於小小的一方寺廟之中。佛家言學道入世救人,只在寺廟中淨心,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林霽風正要打哈欠的嘴就這麼張著,維持著同一個姿勢,等他說完,才眨了眨眼睛:這小王子是在間接表達他的不滿嗎?什麼玄奘西行、鑑真東渡,是諷刺“東土”只知傳道、不知佈道,還是在隱晦地暗示朝廷不夠重視他?

他會這麼逮著自己這般尖刻,只怕是明瞭自己的身份。既然如此,林霽風乾脆維持著半倚在柱子上的姿勢,懶懶散散,對著小王子含笑道:“不說‘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一句古語想必您一定聽過‘桔生淮南而為桔,生於淮北而為枳’。‘東土’跟扶桑不同,顯而易見,扶桑送來的櫻花樹苗,種植司的宮人們千辛萬苦也養不活;而咱們南邊的龍井茶,到了扶桑,不是也水土不服麼?”

“所謂‘入鄉隨俗’,還請您見諒。”說完,林霽風綻開一個十分好看的笑容,對著德川真信恭敬地拱手。

德川真信的臉色卻有些難看:龍井在扶桑養活不成——曾有一位高僧說過:“沒有德行的地方,這種植物無法生長”。而且,扶桑土地狹小,除了龍井,也並不適合許多糧食生長……

看著面前小男孩青青白白的臉色,林霽風在心裡嘆息,抱著手繼續倚在柱子上,看著道場上被嫋嫋青煙遮掩的唇槍舌戰,頓時又想打哈欠了——這樣的日子,著實無聊啊……

林霽風看輕了年紀尚小的德川真信,可是他沒想到,扶桑使團中一個使臣稱病沒有參與水陸道場,卻也沒有在驛館養病,而是偷偷摸摸地找到了肅王府。

——正是四皇子云徵的肅王府。

肅王府的小客廳中,肅王坐在主位上,冷冷看著手中的書信。而扶桑使臣坐在他的下手,表面上笑容不變,可是背後的冷汗已經浸溼了三層衣衫。

肅王雲徵今年三十歲,他是沙場中拼殺出的皇子,即使靜坐在那裡,那不怒自威的氣勢也逼人心魄,再加上他天生英武的長相和冷冽的氣質,就算是最親近的幕僚,也不敢在雲徵面前造次。

已經過了半個時辰,雲徵卻連一杯冷茶都沒有賞給扶桑使臣,任由他原地戰戰兢兢地挪著屁股,又過了良久,才抬頭道:“按信中所言,只要本王與你們聯手,便可打壓定遠侯的海軍?”

“這是……自然……”見雲徵終於開口,使臣心中一喜,可是對上他寒冰一般刺人的態度,再次冷汗直流,“是的……”

雲徵微微眯起了眼睛,忽然——“砰”得一聲,一個玉白的茶盞在雲徵腳邊碎成玉白的蓮花,雲徵話中的寒意幾乎刺骨:“來人,將此人割了舌頭,打斷筋骨,再送回扶桑驛館去!”

“王爺……”使臣慌了,他做好了吃閉門羹的準備,甚至做好了身死的準備,可是為何肅王會……

看著瞬間被衛士五花大綁的使臣,雲徵冷笑:“記得留口氣,本王可沒空幫扶桑將軍清理門戶!”

“清理門戶”一出,扶桑使臣臉色慘白,雲徵拂袖而去:“無論你是代表天皇還是那些不服幕府的大名,本王都只有一句話——本王這輩子就算窮死,也不至於賣國求榮!”

這封莫名其妙的信絕不可能是德川幕府之意,內憂未解,再惹外患,除了被吞吃殆盡,絕無第二種可能。國與國之間的鬥爭,需要面子的時候,堅持死要面子;可是一旦碰了底線,那就是不死不休,不留後患。

扶桑使臣慘叫著被拖下去了,雲徵回到書房,看著牆上掛的地理圖,英挺的眉宇緊皺:“這次扶桑國來朝,絕不會那麼簡單……不過,這對本王,倒確實是個機會。”

第二十五章

水陸道場一直持續到傍晚,林霽風打了一天哈欠,卻沒有燒香拜佛聽理問道,所以,報應來了——張元眯著一雙討人厭的狐狸眼,指使林霽風再跑一趟,讓他親自將德川真信送回驛館。

林霽風足足站了一天,雙腿痠麻,只恨不得不顧形象席地而坐,可是張元是上司,給自己“開後門”又找麻煩的皇帝是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