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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霽風滿肚子的牢騷頓時“咕嘟”一聲嚥了下去,很沒骨氣地鑽回房裡頭懸梁錐刺股了——兼祧等於娶兩房媳婦還不分大小,也就等於自己暗無天日椎心泣血的後半生。
科舉至本朝,值得重視的只剩進士、明經二科,其中明經科又被稱為學究科,一般是挑選那些閒的沒事只會拽文的老學究;而進士又被稱為宰相科,凡想封侯拜相者,莫不從進士科。
林霽風考得自然是進士科。科舉考生一般有兩個來源,一是生徒,而是鄉貢,前者是各地學院推舉而出,後者是透過從地方到中央的重重考試殺入重圍。
林霽風年幼漂泊,沒有經歷過從童生到貢士的重重考試,之所以能參加科舉,只因為是掛在雲南官學名下的考生,雖然他從來沒去上過課——“生徒”的資格,是官學官員們看在林睿的面子和銀子上“賣”給他的。
進士科應試中選,分三甲,一等為進士及第,二等為進士出身,三等為同進士出身。一等為狀元、榜眼、探花三人;二等則統稱進士,人數不定;至於第三等,一個“同”字概括其真意:如“如夫人”般自欺欺人的存在,不過是給落地的考生扯一塊遮羞布,或者說,給他們背後代表的家世幾分薄面。
按林霽風的家世,只要他不是傻子也不叫阿斗,那至少也會是個同進士出身——這也就是林睿以此威脅的原因,考上同進士,也就等於沒考上。
在宮內的黛玉也為哥哥的考試擔心,但是林睿的親兵六親不認,連黛玉都見不到禁閉用功的哥哥的面兒,只能留在宮裡忐忑不安;還好,弄月或許是看在詩社解了她出宮的燃眉之急的份兒上,沒有再強迫黛玉幫她作弊,甚至在看出黛玉的魂不守舍之後,嘟著嘴兒拍她的肩膀:“放心,你那討人厭的哥哥肯定不會給你丟臉的。”
黛玉哭笑不得,什麼叫“哥哥不會給她丟臉”?
弄月叉著腰,洋洋得意地“教育”著黛玉:“你應該知道,進士科考得是詩賦、文章和政事策論,詩賦這玩意兒,俗與雅、粗與精,差的就是一口靈氣,我雖然沒看過你哥哥寫的詩,不過那姓蕭的倒是說過,論詩詞歌賦,你哥哥比他要強上不少;還有政事策論,一般考得都是朝中大事,你哥哥有他叔叔教導,對為官處世的這套脈絡定然清楚的很;至於文章,就算他真的在這裡弱一些,前兩項的優勢也足以拉平了。”
見黛玉依然蹙眉,弄月“哈哈”一笑,神秘地笑了笑:“據可靠訊息,你哥哥至少有七成的把握能撈一個進士及第。當然,兩成的落第可能,就是他運氣不夠好了。”
黛玉算了算,覺得奇怪:“那還有一成呢?”
弄月聳聳肩,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握緊了拳頭,咬了咬牙:“還有一成就是他忽然在考場上發瘋,擾亂考試、毆打考官、辱罵父皇之類……那就只能拖出去斬了!”
黛玉聽得愣住,半晌才反應過來,可她到底不知道他家哥哥曾經“調戲”得秦家大小姐嬌顏如血奪門而出,一時摸不準弄月究竟是在開玩笑還是有意警醒,只得小心道:“我哥哥……縱使他的性子差一些,可也不至於……那般荒唐吧?”
弄月輕輕巧巧“哼”了一聲,乖巧的白貓兒主動跳進了主人懷抱,弄月一邊梳著雪白的絨毛,一邊幽幽地看著黛玉,直把黛玉看得全身發毛,這位小公主才摟緊了小寵物,幽怨嘆氣:“哎,雖然是堂兄妹……可是這差別,也太大了點吧!喂,你說,他會不會是抱來的?”
黛玉:“……”
監禁般的考試結束,結果也在幾日後便公佈出來,塵埃落定——林霽風,二甲廿二名,進士及第。雖然難比那位十九歲狀元郎的風光無限,但是對於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這樣的成績已然不錯。
林睿不露喜怒,但總算是撤走了一堆凶神惡煞的兵大爺;可是林霽風對著自己名字旁邊的“廿二”鬱悶了:“二甲二十二名,都是二,這個數字……代表什麼?”
二甲二十二名,是個不算高也不算低的微妙位置。因為林霽風年紀尚輕,皇帝便打算將他先送入詹事府的司經局做閒官,詹事府比起翰林院自是差了一等,可是從前朝開始,詹事府其下諸官員只預備翰林官的升遷,並無實職。
皇帝本想幫林霽風鋪一條既不惹眼又可平步青雲的道路,可是林霽風託林睿進言:他不想去詹事府,而是希望進入鴻臚寺,從最底層慢慢做起。
論封侯拜相,翰林院才是正道;鴻臚寺主管外交事宜,雖然並不是很忙碌,可是瑣事繁多。最重要的是,鴻臚寺官員沒有再入職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