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書房裡,靠牆是幾個紅木書架,居中放著一張紫檁木鑲著捲雲紋的大書案,案上整整齊齊地擺了些公文、一些書帖,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書案後,韓凌觀臉『色』陰沉,他掩不住煩躁之『色』,『揉』了『揉』眉心,道:“三皇妹這一和親,真是便宜了大皇兄”一旦父皇助奎琅復辟,那大皇兄就實力大增,而自己卻
韓凌觀越想,眉頭鎖得越緊。
最近他行事處處小心,處處謹慎,計劃周全,卻仍是處處不順。
以前他以為三皇弟和五皇弟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如今看來大皇兄也不可小覷啊
只是,那個莽夫,怎會有如此心計莫非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坐在窗邊的幕僚管路遙捋了捋山羊鬍,沉著地說道:“殿下,其實這也未必殿下仔細想想,三公主不只是大皇子的妹妹,也是殿下您的妹妹,殿下想要拉攏奎琅也未必不可行。”
韓凌觀半眯眼眸,三皇妹自生母亡故後,就養在李嬪的名下,哪怕不提兄妹之情,三皇妹日後要過得舒心,就絕不能違了李嬪和大皇兄的意思。管路遙又如何不知道這一點,以管路遙『性』子,決不會無的放矢。
韓凌觀看向管路遙,正『色』問道:“管先生,怎麼說”
管路遙蠟黃的臉龐上勾出一個自得的笑,道:“殿下,據屬下的所知,三公主心裡其實別有所愛,她並不願意嫁那奎琅”
韓凌觀眉頭一挑,“管先生,你可是知道了什麼”
管路遙道:“殿下,宮中的眼線傳來訊息,三公主在定下和親後,整整哭了十天,不小心漏了口風,她思慕之人似乎是文毓。若是殿下能達成三公主心中所願,那三公主”豈不是就會投靠了殿下有了三公主周旋,事情也就好辦了。
三皇妹竟然對文毓有意韓凌觀唇角一勾,若有所思,不由想起去年冬天詠陽姑母府的暖爐會,明明三皇妹一向和詠陽姑母走得不算近,那一日卻顯得莫名的殷勤,自己當時心裡還覺得奇怪,現在再想來,才算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竟是為了兒女私情啊
韓凌觀面『露』喜『色』,女人啊,最易為情所動,如此,自己這邊還大有可為。
這真正是天無絕人之路,他本以為奎琅那邊一定是沒戲了,卻不想還藏著這麼一條生路。文毓若是能在三公主這邊發揮一點作用,那也不枉費自己在他身上花了這麼多精力
韓凌觀的食指在紫檀木書案上點動了幾下,沉『吟』片刻,道:“管先生,官語白過幾日就要啟程趕往南疆,父皇打算辦一個宮宴為其送行”其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送行不過是說得好聽的藉口罷了,一個臣子出行哪裡需要皇帝紆尊降貴地為其送行,這不過是皇帝做給奎琅看的,表明大裕對奎琅復辟的誠意罷了。
管路遙是聰明人,聞絃音而知雅意,忙起身抱拳道:“殿下,屬下這就親自去找文毓說說”
三公主與文毓男女有別,平日裡也難有見面的時機,而宮宴無疑是最好的機會。
韓凌觀與管路遙相視而笑,對這次的宮宴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三日後,宮宴如期舉行,自新年朝賀以後,宮中已經好些時候沒熱鬧過了,一時間,這場宮宴成為王都上下矚目的焦點。
官語白身為這次宮宴的主角之一,自然是早早就出發前往皇宮。他在宮門前下了馬車,一個小內侍親熱地上前引他進宮,就在這時,一車一馬也到了宮門外,那匹高頭大馬上,一個身穿錦袍的異族男子看來高大威武,五官俊朗,輪廓鮮明,透著一種大裕人沒有的異域風情,只是他的眉目間藏著一抹淡淡的陰霾。
此人正是百越大皇子、如今的大裕三駙馬奎琅。
一見前方的官語白,奎琅頓時面『露』喜『色』,利落地飛身下馬,隨意地把韁繩丟給了隨行的護衛。
“官侯爺”奎琅『操』著一口還算流利的大裕話上前與官語白打招呼。
與此同時,後方的那輛朱輪車中,宮女小心翼翼地把三公主扶了下來。三公主尚是新『婦』,著一身大紅『色』蹙金疏繡綃紗宮裝,梳了個牡丹髻,頭戴金燦燦的朝陽五鳳掛珠釵,鳳頭銜著三串米粒大的珠子串成的流蘇,看來雍容華貴,明豔動人。
她一下朱輪車,就直覺用目光尋找奎琅,卻發現對方竟然沒等她,而是往前與官語白說話去了。
三公主半垂眼簾,眼中閃過一抹惱怒,果然是南蠻子,即便是什麼大皇子,也是不懂規矩之人,偏偏自己金枝玉葉,竟要下嫁給這等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