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琅琊笑了笑。他注意到安碧城並沒用“凱旋”一詞。沒錯,李琅琊悲哀地想,即便是自己,現在也不敢再用這個詞了。它的分量如此之重,重得他無法說出口。
寒風吹得他一個激靈,李琅琊驟然回過神來,端華還沒鬆開他,李琅琊稍稍掙扎了一下。
迴廊轉角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可二人都沒注意到。顏鈞走上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畫面。沒有聲音,只有淡然而清冷的月光,皇甫端華從後面擁著年輕的監察,李琅琊濃長而黑的髮絲在端華月白的裡衣上糾結纏繞著,雖則他身體挺得筆直,沒有任何回應的動作,但顏鈞還是感到心中狠狠一跳。妹妹月箏天真清麗的面容突然出現在顏鈞眼前,可他的表情卻很平靜,只是默默地對那兩個糾纏為一體的人影凝視著,不弄出一點響動。
“放手……”
李琅琊轉過身面對著他。裂痕已然出現,即使可以拼湊,也不會回到原來那樣。更何況,造成裂痕的這場戰爭,仍然還在延續。
“你說說看,方才那件事,你怎麼看?”
端華那清亮的眼睛閃動了一下,李琅琊看出了那裡面受傷的意味來。可那神情轉瞬即逝,無從分辨。
“是邊令誠?”年輕的將領道。
“不是邊令誠。”
第 38 章
(三十八)
“為何不是邊令誠?”
兩人一同回頭,就看見顏鈞從迴廊那頭賣著穩定的、施施然的步伐走來。端華的手在方才就鬆開了,此時他眼中露出一絲不安,下意識地向後再退了退。
顏鈞面上神色沒有半分不尋常,他只是走到二人面前,又重複一遍道:“為何不是邊令誠?”
李琅琊首先緩過氣來。“在下只是認為,大敵當前,不應從內而亂。”
端華一言不發,又向後退了一步。他的目光在顏鈞與李琅琊二人之間逡巡,其實就他的立場來看,他道也認為這是邊令誠做出來的事。可他也明白,李琅琊和他們的立場並不相同。這並非不信任,而是事實導致。所有軍中之人對邊令誠都恨之入骨,何況武官與文官之間本就有許多意見不合。
“世子,從目前看來,至少可以說明……”
端華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向四周看了一眼,出了如此事情,連將領們也不敢在這關內隨便說話了。
“沒事。”顏鈞抬起一隻手向下壓了壓,“我已經把所有人都遣走,就我們三個。”
“顏將軍,聽我一言。”李琅琊道,“我方才說了,邊公公與我所行隨從,幾乎是從御史臺內過選出來,其一,乃我所行隨從,無一例外,全部來自御史臺。二則,乃邊公公隨行,大約還有相當一部分出自皇宮內侍。如果——”他頓了頓,狹長鳳眼微微一撩,“邊公公做出如此之事,最有可能是挑出皇宮內侍出身之人去做,而斷不會選御史臺。”
端華垂了垂眼睛,伸手撩開一縷糾結的髮絲。“也有道理。內侍與御史臺交往素來不多,邊令誠內侍出身,斷無必要捨近求遠。”
顏鈞不開口,手指在劍柄上來回摩挲著,夜風獵獵,吹得那劍柄上寶藍的劍穗子左右舞動。
“其三,最重要的一點,邊公公這麼做的理由呢?”李琅琊道,卻突然頓住了,“我方才並不知道,那人想要盜取的是什麼?”
端華與顏鈞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短暫的空白出現在三人之間。
李琅琊瞭然地笑了。“不方便說,在下就不問了。”
“……是關內軍務冊。”皇甫端華把眼睛移向別處,終於開口道。
李琅琊目光動了動。“關內軍務冊?——如此以來,更沒有理由懷疑邊公公,他想要看,儘可以大大方方要來看。”
“不,”端華搖頭,語氣冷靜得異常,“不是,監察官也不能看全部軍務,只能看到部分。”
“那好。其四,就算邊公公不能看到全部,他要軍務冊又做什麼用呢?”
“偽造證據,扳倒所有人,是用得著的。”
“可那於他又有什麼好處?他沒必要這麼趕盡殺絕。”李琅琊慢慢反問道。
一時間所有人沉默了,包括李琅琊自己。其實所有人都已經想到了那個可怕的答案,只是那答案實在太教人戰慄了,他們全在逃避,不敢說出來。
安祿山。
半晌,顏鈞才咳嗽一聲,幾乎是頹廢地靠著石壁一屁股坐了下去。
“這下糟了……”
所有隨從,早在戰爭打響之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