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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愚鈍之人,她明白,自己的夫君心中有另一個人,儘管他們心照不宣誰也小心翼翼地避開這個話題,可那種隱痛還是會不時地露頭。

日子依舊如流水般地過去,升州渡口上的風物換了又換,多少時光隨著江水滔滔地流走了,那渡口上的人影依舊時不時地出現在李琅琊的夢境中,他每每醒來也只能苦笑著,笑自己的痴念,笑什麼到頭來都是一場空。北方官軍再次漸而扭轉局勢,多次大敗叛軍。上元二年的春秋再次悄悄地過去了。

這是一個冬日,外面飄著些許小雪。大夫照舊來為李琅琊看過病,正準備走的時候,叫清荷的小丫鬟把大夫請進了後面的屋子,片刻之後顏月箏帶著微微的笑容送那大夫出門。美麗的女子眼睛裡閃爍著少有的光亮,連一直缺了幾分紅潤的臉孔都變得光彩照人起來,她走到妝臺前坐下,在光潤的銅鏡前面仔細打量著自己的眉眼——那眼角眉梢全是滿滿的喜悅。纖細的手指撫上了自己的腰腹,顏月箏微微抿著嘴,卻還是抿不住那一點笑意。

兩個月之後,顏月箏身形已經開始明顯地行動不便,但臉上的神色卻是無比愉悅的。其實李言的出生對她來說,是個屈辱,只是後來對孩子的愛蓋過了那些痛苦不堪的回憶,可如今這個孩子,則是真正的在沒有任何外力的迫使下而懷上的孩子。顏月箏成親這麼久以來似乎終於體會到了一點希冀。

年輪流轉,歲月漸遠。寶應元年春二月,朝堂上卻有了些動靜。

每回從長安傳來訊息,李琅琊為了避嫌從不在家中接待,妻子又懷有身孕,不能多受打擾。故而這一回,他從外面回家的時候,一面走一面皺眉思索這次的訊息,卻是越想越發覺得不對勁。據趙儀然給李琅琊帶來的訊息說,李輔國越發專權,而李亨一直患有宿疾,近來狀況越發不好,李輔國把持殿中監,大臣們幾乎想見皇帝一面都難。李琅琊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他總覺得趙儀然在有意無意地向張皇后和小太子靠攏。可是自己如今與廟堂已然一刀兩斷,是無論如何沒有立場再去管這些的。

早春升州的街道上酒旗飄揚,微風中還盪漾著杏花雨的清寒,就在離家不遠處,李琅琊卻陡然瞧見了自家的下人急急忙忙地慘白著一張臉,在街頭左顧右盼。李琅琊心頭一緊,連忙走上前去招呼了一聲,那人一見李琅琊立刻撲上前去:

“公子!公子您還不快回去!”李琅琊素來不喜下人稱呼自己那些頭銜,也免得招人耳目,那下人一見著李琅琊立刻一疊聲地叫著,已經是語無倫次了,“夫人她……不不,是小公子,小公子他……”

“等等!把話說清楚!”李琅琊已經斷定家中確實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蹙起眉,低聲呵斥,“到底是什麼事情!”

“公子,都是小的們,小的們該死……小公子不知怎麼的跑去了後院廚房,不小心碰翻了灶上的鍋……當時、當時那裡頭正燒著滾水……”

李琅琊睜大了眼睛,臉色一下子就變得煞白。

他匆匆趕回家的時候家中已經是鬧得翻了天,顏月箏早就昏厥過去,大夫更是早已請來。李琅琊只看了孩子一眼,就臉色煞白地說不出一句話來。也就是那一刻,在看清了孩子的傷勢的情況下,作為一個曾經經過大風大浪的男子,他心如刀絞地意識到,孩子恐怕是真的藥石無醫了。來看病的大夫似乎都不忍看到如此慘狀,處理了外傷,大夫開了藥方交給下人,李琅琊只瞧了那藥方一眼,就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他自己也是懂醫術的——如此的燙傷,是怎麼也救不回來了。大夫倒也周到,默默地為顏月箏開了安胎的藥房,交了李琅琊,帶著一臉愧疚不忍之色匆匆離去。下人們自然明白該做什麼,立刻將大夫留了下來。

心頭一片慘烈的空白,李琅琊聽著自己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恍惚不已,卻仍舊強撐著應付下去。好不容易止住了一幫嚇得跪在地上自抽耳光的下人們,李琅琊才勉勉強強從泣不成聲的小丫鬟清荷嘴裡聽出了個大概。

午後顏月箏本來帶著李言在後院,因為有孕在身,總是容易感到疲累,李言平素雖然活潑,卻仍舊很是聽話,所以顏月箏也是十分放心,躺在竹榻上不知怎麼的就睡了過去,清荷用扇子打了一回春季四下飛舞的小蟲,而後起身去端茶。也就是她回來的時候,李言便不在顏月箏身邊。小孩好動,清荷自己也年紀尚幼,並不曾多麼在意,可是隻是片刻之間,她便聽見後院暴起了一陣喧譁,然後是廊子上急促無比的凌亂腳步聲。她這時才感覺不對,趕緊叫醒顏月箏,兩人往後院去檢視到底出了什麼事。

“……夫人她、夫人她……”小丫鬟抬起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