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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想著,否則他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覺得噁心。李琅琊一面這麼想著一面走到窗前,院子裡正開著一樹樹粉色絢爛的花朵,顏月箏坐在一張矮榻上,美麗的臉上帶著微笑,看著在小侍女照顧下在院子中跑來跑去的孩子。

李琅琊看在眼中,露出寂落的微笑。

這已經是江南的仲春時節了。

(未完待續)

第 106 章

(一零六)

日子平靜如水地過去。這樣的日子,相較於以前那些大風大浪的經歷,實在是太過安適了。最早的時候李琅琊還曾有些許的不習慣,升州是塊寶地,只是被朝廷壓制太久了。市井雖則不及長安城繁華,但一派江南風光,也別有韻味。升州城畔就是滔滔長江。時日悠悠而過,李琅琊已經找不到當年與端華同遊江南的感覺。那時候戰事尚未突起,江南人口稀少,倒是如今,因為戰事,大批北地百姓遷徙江南,這地方越發地繁盛了。

每日目睹如此勝景,李琅琊心下總有抹不去的悽然。

不知怎麼的,一個簡單的夢境也開始頻繁地跟隨他,那是滿江的恢闊江水悠悠流向天邊,岸邊蘆蕩浩渺,作雪四散,戴著斗笠的灰衣江湖客立在岸邊遙遙眺望那江水之南。夢境並不十分清晰,李琅琊甚至弄不清自己身處夢中的立場如何,恍惚中他身處江上一葉扁舟之中,恍惚中似乎他自己就是那個灰衣的年輕人。每回自夢境中悠悠醒來,他都似乎有些模模糊糊。長久以來,他不知道為何那麼漫長的下江南的過程中,唯有這麼一個契機深深地印在心的深處,任憑歲月流逝,怎麼也去不掉。

北方局勢依舊風雨飄搖。不過好歹朝廷仍在長安,那座城池不僅僅是一座城池,它是一個象徵,或者說是一個美麗的夢境。只要朝廷仍在長安,沒有顛沛流離,天下百姓的心就仍然能夠歸攏。

一個執念能夠支撐多久?李琅琊不知道。

日子就這麼安安穩穩地過下去。李琅琊仍舊能比尋常人更早地知道訊息,不論是趙儀然還是八重雪,都不時會託人自長安城帶來訊息。李琅琊十分注意地把握著分寸,趙儀然逐漸大權在握,甚至可與李輔國抗衡,李琅琊雖然自身遠離是非,但總不願過分干預,生怕給友人們挑起禍端。在聽到安慶緒死在史思明手下之時,他只是搖頭苦笑。這打打殺殺是是非非到底要何時才可終結?

史思明兵返范陽,接手安慶緒手下叛軍,稱大燕皇帝。不管北方局勢再如何風起雲湧,那總是隔著千山萬水之遙,再與他沒有關係了。他們來到江南的第一個春日過去,迎來仍舊帶著暖意的秋日,冬季也會落下雪來,江灘邊也結起薄薄的冰,肅殺的寒風逼過蘆葦蕩和渡口的棧橋,然後消失在水天相接處。長安城也許又是鵝毛大雪紛飛不已,不過那又如何?

上元二年三月,叛軍內訌,史朝義弒父。

李琅琊十分不自在地在位子上換了個姿勢,手上拿著那張薄薄的信箋隨著他的動作慢悠悠地上下顫動。他低聲咳嗽了兩下,端起案旁的藥碗,眉頭也不皺一下地全數飲盡。門發出輕微的響聲,小小的孩童步伐有些不穩地跑進來,稚嫩的語氣喊著“爹爹”就往李琅琊身邊跑過去。李琅琊趕緊放下藥碗伸手去接住孩子,卻是下意識地胸口一痛,李言神態活潑,雖然一張小臉兒十足像盡了自己,但是舉止一點不似自己幼時那麼安靜,這股子好像無窮無盡的精力,倒更像,更像——他勉力打斷了自己的思緒,想要咳嗽卻連忙轉過頭去。並下意識地將孩子與自己拉開一段距離。門口傳來裙裾曳地的輕微響動,顏月箏帶著淺淺的笑意跨進門來。李琅琊溫柔地笑起來:“言兒乖,到你娘那裡去。”

李言撅起嘴,不清不願地靠進走過來的顏月箏懷中。李琅琊對妻子使個眼色,顏月箏會意,附身將孩子抱起,鼻間卻有些酸。她明白李琅琊的意思,李琅琊肺熱之疾從來就不曾痊癒,他總歸是怕染給了孩子。

“月箏,”李琅琊信手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狀似不經意地掃過妻子光潔的臉孔,“你最近臉色不好,是不是累著了?”

“……啊?”顏月箏的神色有些詫異,似乎自己也沒有料到這一點,她伸手摸了摸面頰,末了搖搖頭,“不曾啊。”

李琅琊疑惑地打量了顏月箏片刻,然後重新低下頭去。“也許是我多想了,不過,小鴛走了之後,辛苦你了。”

顏月箏默默地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儘管帶了點苦澀,她還是抱緊了兒子向李琅琊點點頭,然後出去了。她很清楚,這已經是自己最好的日子了。至於其他,那是不能奢求的,她不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