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甚麼不一般的,還不是個紙老虎?也就陸大人怕她罷了。我就裝著甚麼都不曉得,只管裝著委屈唄。”冬景嘻嘻一笑,渾然一幅天真無邪,“倒是很久不見他們幾個了,昨兒陸大人不在家,我才想著來看看你。你倒好,勾搭了人來也不小心些,要是叫你金主兒望見了,又要出事兒的了。”
春哥兒不以為意擺擺手:“甚麼金主兒,我又不是他養的。”
冬景瞅瞅左右沒人,便扶了他往內園去:“春哥哥,你那新客到底是甚麼人,李公子也不說,薛大官人也說不清楚,阿盛更是一問三不知。別是甚麼江洋大盜吧?”
春哥兒哭笑不得一拍他腦袋:“又胡鬧。”就壓低了聲兒道,“我便不敢說,只不過,被他寵著好過被他恨著。”
“是甚麼大官兒吧。”冬景歪著頭想了想,卻又皺眉,“可是李公子能認識甚麼大官兒呢?可惜我沒見過,不然真想看看。”卻又小聲道,“春哥哥,聽說他年紀比你還小些,可是?”
春哥兒一瞪眼:“胡鬧。他走了麼?”
“你不也看見了?”冬景便又笑了,舔著臉道,“春哥兒,他叫我問你話呢。”
“甚麼話?”
“他說,村頭楊柳綠了。”
春哥兒這便一抖,臉刷的白了。唬了冬景一跳道:“春哥哥,春哥哥!”
春哥兒勉強抬眼一笑:“冬景兒啊,春哥哥老了,這大半夜的實在撐不住了,你扶我去睡了吧。”
冬景滿腹好奇,卻也不敢造次,這就扶了他入內休息不提。
諸位看官,預知後事如何,咱們下回“痴春哥愁苦煩如今 小天子惱恨心生疑”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他倆還是和諧的【譁——】了,咳咳,不孝子啊不孝子!咳咳。。。看官們,小老兒,嘿嘿,那個啥,自個兒覺得他倆對話老有文化了,您覺得呢?嘿嘿,奸笑搖扇~
第五十八回
詞曰:
生死契闊滿江紅,梅花弄,燭影動。舞劍封喉,厲風催蘭從。無處再尋佳人跡,淚青衫,糊妝容。
垓下楚歌鼓隆隆。雲破空,血氣濃。烏江一別,何人稱英雄。掩卷百年彈指間:雨打風,無人共。
諸位看官,上面這詞說的是誰?自不必小老兒畫蛇添足,想十面埋伏楚歌響,烏江踏月夜。半生鐵甲落塵,力拔山河須臾間。想當年火光已涼,琴絃斷響,萬般皆隨風散去。一朝榮盛一朝衰,漢家宮闕早零落。一身酒氣不過金戈鐵馬,千秋月落只是旌旗迎風展。今日小老兒再嘆英雄奈何,不過孤舟依依飄搖過。最是不堪美人遲暮,人間怎奈白首同心。還是散在花影涼風中,方是不竭。
為何說這個?這便是春哥兒躺在床上思量的。
想當年不過懵懂幼年,與秦羽飛是鄰里隔壁。秦羽飛長自個兒半月,自小便將他看做兄長。秦母雖是農婦,但家教森嚴,且又是寡居,更加謹慎。自家是唱樂出身,終屬樂籍。秦母自小便不喜他,見兒子與他交好心中忿忿。時常教導秦羽飛用功上進,遠離了這山村農田,方是光宗耀祖。諸位看官,秦母之想並無不妥,便是咱們自個兒為人父母,亦是盼望子孫結交佳友,務求通達成才。便是不能金榜題名,知書識禮亦是要務。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說的自是這個道理。古有孟母三遷,今有秦母勸學。眼見著兒子整日裡與春哥兒往來,讀書荒廢不說,還學著調弄胭脂唱曲,甚至有握手相望調 笑之舉,怎不叫母親心痛。痛定思痛,趁著兒子上學堂之時,這便不顧身份,親自尋了春哥兒家去,一番言語亦不細表。時春哥兒家原是巡遊各處,安於行走四方行蹤不定,這幾年不過是暫居於此,見鄰家如此,便又遷居。然此番前行,春哥兒心中難捨難離。他與秦羽飛時雖不曾行過禮數,但已通人事。如今一別,誰知何年何月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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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哥兒翻過身去,枕著手臂想起那年秦羽飛曾笑言若是一朝高中,定要向皇上討了旨意,準他娶自個兒進門。時指著門前柳樹為誓,言柳綠之時當名動天下,便來找他。當年不知天高地厚,以為皇上便是最大的,有了聖旨便是救命金牌,誰能拆散他們。可誰又知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還沒等他們找到這聖旨,已是勞燕分飛。
記得輾轉入福建途中,父親染病不起,母親悲傷過度,便也隨他去了。一個家便散了,剩下春哥兒一個孤苦無依舉目無親,只得自賣到梨園中。萬幸自小家學,不至丟人現眼。又經調教,這便登臺唱曲,名動城鄉。老闆當他是活招牌,每日數場,不管他困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