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是曉得的,要賣了我,我,我也明白…只是,到底是親兄弟,他們還真下的去手…”
秦羽飛聽著一皺眉:“便是賣了做奴僕也可贖身的,更何況,到底一母同胞,當不至於恩斷義絕…”
“少一個便可少分一個,秦公子啊,這你懂了吧?”冬景悶聲道,“更何況,爹孃在的時候兒寵著我些,待得他們去了,我便是該來還債了。”
秦羽飛默默不語,冬景想到自個兒身世了便也不言語。過一陣秦羽飛收拾好了起身,冬景方又捧了簇新的衣裳來替他換上。
秦羽飛輕聲道:“你與那春哥哥是哪兒人呢?”
冬景癟癟嘴:“我是海寧人,與春哥哥是在福建遇上的,聽以前人說他是陝西人,他自個兒倒沒說過。且他說話便於當地一般無二,我可就不曉得了。”
秦羽飛聽著陝西二字心頭突地一跳:“冬景,春哥哥叫甚麼?”
“便是叫春哥兒,我樂意叫他春哥哥罷了。”冬景替他整好衣冠,笑呵呵一拍手,“這便成了。”
秦羽飛忙拱手道:“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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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景就拉了他出房去:“春哥哥以前在福建的時候兒便很出名了,可惜出頭的椽子先遭殃,有人不對付他便…還好遇上了李公子搭救,這才入京了…”卻又抬頭看了一眼秦羽飛道,“秦公子,你不會心底裡看不起我們吧?”
再是傻子也看得出他們是做何營生的了,秦羽飛非但不覺腌臢,反是覺著心痛:“你們便是吃苦了…”
冬景似是微微一愣,卻笑呵呵將手搭在他肩膀上:“秦公子無需難受,以後對春哥哥好些,少叫他吃苦——”
“甚麼苦?”走廊另一頭腳步聲傳來,並著春哥兒的聲兒。
冬景立即將手放下來,笑嘻嘻迎上去:“春哥哥——”
一身水色青衫,腳踏玄色軟鞋,手上捧著個楊木托盤,一雙眼睛淡淡瞅過來,不是春哥兒又是誰。此刻沐浴過了,頭髮微微溼著,便不梳髻,只斜斜紮了垂在腰際,更襯得清亮亮的眼,紅鬱郁的唇兒。
冬景聞了聞:“薑湯!”說著低頭就要喝,“春哥哥就是好,曉得我先前也淋了雨——”
春哥兒只管一抬手拍在他腦門子上:“你這小傢伙還不住手!這是給客人做的!”
秦羽飛不知為何,叫那“客人”兩字紮在心上,只得苦笑道:“春哥兒客氣了,叫我名字就好。若真是客人,頭回子上門還得下拜帖帶禮物呢。”
“禮物?”冬景回過頭來眨著眼睛,“我要吃五福居的糖栗子糕!”
春哥兒哭笑不得:“櫃子裡還有幾塊,還不快去?當心一會兒貓兒叼了去,看你找誰哭!”
“當真?!”冬景又驚又喜,這就奔了去。
春哥兒無奈的搖頭笑笑回過身來:“秦公子還請裡頭兒坐。”
秦羽飛入了廳裡坐下,喝著薑湯心裡卻想,這個春哥兒一口官話倒是說得順流,若非聽冬景說的,還以為他當真便是京城人氏。這就又生疑,可當真是他麼?這就躊躇著如何開頭。
春哥兒只管眯著眼睛望他笑,也不言語。
兩人這便靜靜坐了,不一刻喝罷了薑湯,春哥兒起身自收拾了,就又過來敬茶。斟了三分之二,雙手奉上來笑呵呵道:“請用茶!”
秦羽飛這就微微欠身,雙手接了茶道謝。卻不覺手指觸到春哥兒指尖,只覺著一片柔滑,不覺低頭望來,就見凝脂似的面板微微帶溫,也不曉得是茶水暖身,抑或是人自暖心。
秦羽飛深覺孟浪,忙的縮了手坐下喝了一口。春哥兒只管微微一笑,似是不在意道:“秦公子,上回子見著您的時候兒,似乎在找甚麼地方可是?”
秦羽飛定定神放下茶杯道:“原是尋個落腳的地方罷了。”
“秦公子是行商?”
“怎麼,春哥兒覺著在下滿身銅臭?”
春哥兒掩口一笑:“怎會?若然是,定也是儒商的了。”
秦羽飛看著他面孔,硬生生壓下伸手觸碰的慾望:“春哥兒是哪裡人?”
春哥兒斜斜望他一眼:“便是福建人。”
秦羽飛深吸口氣:“原來如此。”
“怎麼?”春哥兒似笑非笑看著他,“果然是南蠻麼?”
“怎會!”秦羽飛連連擺手,“不過是覺得春哥兒溫婉卻又堅韌罷了。”
“溫婉?堅韌?”春哥兒呵呵一笑,起身替他上了第二道茶,“想秦公子聰慧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