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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雜物的低矮的小房子。我的摩托車就放在那裡。

我躲躲閃閃地往前走。

驀地,泥濘中一條刺眼的車轍讓我心頭猛地一沉:車轍從那間小屋裡拉伸出來,但它不是通向阿默這兒,而是貼著操場的另一邊,曲曲拐拐的跌跌撞撞的延伸出去……

我的第一感覺是——車丟了!

果然,當我快步跑到那裡,擺在我面前是一幅甚為壯烈的畫面:小屋門板被拆掉,悲壯地倒在一邊,裡面一片狼藉,部分體育器材散亂地攤在地上——摩托車連個影子也沒有了。只有那把細細的鏈條鎖悽悽慘慘地蜷縮一隅,訴說著雨夜中的不幸……

屋漏偏逢連陰雨。

我想最近可能是我走背運的日子,所以諸事不宜,諸事不利。許多天來倒黴神像空氣一樣無處不在——我不知道有沒有這種神,但我當時真的就第一個歸咎於他。

舊事如刀(16)

電話報了案以後,姐姐又風馳電掣地飛走了。對於她這樣一個處處以女強人自居的人來說沒有什麼能夠影響她下午的工作安排。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剩下我和阿默在小屋裡絕食靜坐。

我鬱悶的心情塗滿我經過的每一個地方,像窗外陰雨晦暗的天氣和窗內霧靄沉沉的煙霧籠罩下的我的臉。我斜倚在門框上,煩躁、沮喪像一群蒼蠅似的圍著我,嗡嗡嚶嚶揮之不去,見縫插針地叮咬。我不動,也不想說話,許多天來的煩心事這時候全部一股腦兒地湧上來,昨天晚上的好興致早無影無蹤了。

阿默勸我:“去吃點東西吧。應該可以找到的,這鎮子很小……”

這個鎮子確實很小,其實也就是一條還算寬敞的南北街,街的兩側密密匝匝地擠著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店鋪。學校屬鎮重點中學,就坐落在街的最南端。

我和阿默慢慢走下去,沒過十幾分鍾,便到了盡頭。這邊是鎮黨委和鎮政府所在地,對面就是鎮公安派出所,高大的鐵門,“人民公安”幾個大字甚是威嚴。

旁邊是一家叫做“保升大酒樓”的飯館,門臉挺大,許多紅光滿面的各色男女進進出出,生意很是興隆。據阿默介紹,這是鎮上惟一一家還算乾淨和上點檔次的餐廳。

阿默說:“就這兒吧?”

我無所謂,於是兩個人走進去,找了一處布簾子隔出來的“雅間”坐了下來。飯菜上得很慢,客人太多的緣故吧!催了幾次,惹得那位送菜的胖胖的女孩兒一臉的不高興,後來乾脆假裝聽不到,在上了一小碟豆苗菜和一瓶啤酒之後便置之不理,再沒下文了。

隔壁布簾子裡面的客人好像是跟在我們後面進來的,但很明顯他們上菜的速度要快得多。聽上去早已是斛光籌措了,喝酒聲吃菜聲撞杯聲聲聲入耳。說話聲音也很大,但說來說去好像都是圍繞著“錢”與“官”的關係問題在車軲轆一樣地來回辯論——

“……你懂個屁!那根本不是錢的問題。那些有權的人,他們之間有張網,關係網!懂嗎?你連著我,我粘著你,有錢也不管用……”

“沒錢你也進不了那網啊。”

“錢是次要的,首先得有關係!”

“我操他媽,要官有啥用,老子有錢就行了。啥東西不能拿錢買啊,房子、汽車、女人……是不是?”

阿默衝我努一下嘴,示意我聽隔壁的鴻言大論,一臉鄙夷的神色。

隔壁洪亮的聲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現在都實行送女人了。當官的都好這個……”

“現在當大官的哪個不養幾個小的?”

“是啊,這些狗孃養的,吃著碗裡的還佔著鍋裡的。”

“還看著地裡的呢……”

說完許多聲音一起吃吃咕咕地笑。

……

聲音忽然低下去,但我還是能夠清晰地聽到。

“……就拿咱們縣的副縣長陳育邦來說吧,據說他就有好幾個姘頭呢,縣電視臺每天出來播新聞的那個女人就是……”

我忽然覺得眼前黑了一下,像有一張彌天的黑網兜頭罩下。

但我的身子依然坐著不動,好像什麼也沒有聽到,甚至眼睛都沒有過多地轉一下。

隔壁的聲音依然能夠很清晰地傳進我的耳蝸,並以最大的動能撞擊我的耳膜——

“……聽說他正和老婆鬧離婚呢?”

“那個老王八蛋,表面上看他倒是挺正經的,一付奉公守己的樣子,沒想到全他媽裝出來的……”

“人前道貌岸然、人後男盜女娼……